归根何方
街上若干积水的地方结了一层轻悄悄的冰,薄如蝉翼,能折射出未来,世人不舍踏破。
“长庚兄弟,吃饭了没?”老四兴冲冲的走进邻居家的大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四哥啊,啥事啊,是不是慌着去乡里领钱啊?”长庚灰白的胡子故意抖动了几下,装出一副智者的模样。
“可不是吗,嘿嘿”老四标志性的爽朗笑容展露无疑。
“想孙子了吧,我就说你啊。。。”长庚一面笑一面推出来他的三轮车,“打算买点啥啊?孙子回来啦”
“嗯,领了钱,给俺小龙买件衣裳,过年得有新衣裳吧”一朵花开在了老人的脸上,美得那般隽永。
集上一如往日的热闹,小摊位一个接连着另一个,叫卖声谱成的曲调抑扬顿挫,人头攒动,三轮车挤不进去。
“赶集啊?四大爷,车子放我这吧”同村的小陈看出了两位老人的无措。
“哦,小陈啊,中,我俩去去就来”
老四正欲走,“四大爷,您振国签搬迁协议了没,我一直想找俺叔说说这个事”小陈突然想了起来便问道。
“你说搬迁,啥啊?”老四眼睛里写满了问号和惊叹号。
领了一年无保户的钱,共计266块。老四失落地走在大街上,收起了钱,收起了颤抖长满老茧的手,帽子戴的有些偏,没人注意到,包括他自己。集上人来人往,知道离开了喧哗纷扰,头也不曾侧目一分一秒。
“振国,咱是不是要搬迁了?”老人有气无力的挤出这句重点。
“是啊,要规划了,这个是乡里统一安排的,咱不当家”年轻人能做的此刻只有安慰,支起这个家园“咱的新房子可好了,叔,上面还给补助”笑本是抛砖引玉,可不幸醉入湖底。
老四张开干涸的嘴唇,开了又闭,少了几颗牙齿格外明显,吸进去一口凉气,“哦,那……小龙啥时候回来啊?”
“十五”
寒风凛冽,试图吹翻老人的厚帽子,东边不知什么时候泛起第一丝红晕,像新娘子的脸,树枝光秃秃的,愈加妖娆,眼神注视着另一个方向。
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却左连江点点萍。
“爷爷,咋在这呢,多冷慌得,回家吧”少年走过来搀着老人。
“小龙啊,咱家没啦,住那么多年,就要搬了”
“有咱一家人的地方,就是家,那里就是根,回家吧,爷爷”
“走,回家”老人拿出来手替小龙戴上帽子,“我给你买了衣裳,回去你穿穿看中不”
如果有来世,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