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伙计叫曲比
做个快乐的人,我如是想,不求海子式的喂马劈柴,周游世界,阳光明媚天空蔚蓝就好。
做个幸福的人,我如是想,不求所爱的家人朋友时刻相伴,能给予他们关心和欢笑就好。
有人跟你分享生活,快乐时与你快乐,悲伤时与你悲伤,该是多么令人羡慕啊。我想我应该是这样的一个人。你,如果也是那样一个快乐而又幸福的人,而且愿意将快乐和幸福分享给每一个人,那么我们都一样,心灵暖暖。
我等待幸福的瞬间,等待快乐的降临,就像等待四月的花蕾就着雨露甘霖,也像等待一个节日,期许着它的到来,带着不焦不急的心情。
我在闲想,思绪漫飞,这时身后溜出一个影,呆呆的脑袋挂着傻傻的笑,酒窝也很浅,那抹笑还扯着脸蛋。他回望着我而不语,随口问道:“干嘛呢,看书?”我也嗯了一声,我也微笑得如他一般随意。半晌,他坐定下来,慢吞吞的说:“我看书……刚借的”。我抬起头看着曲比,听着他含混的凉山口音,想想他走路时抬着的双手如温柔的小G,我也莫名的狡黠了。
我常说,曲比是个好伙计。伙计嘛,不同于那些同甘共苦的兄弟,当然也不同于那些温柔体贴的兄弟,可那份呆和可爱,兄弟们都没有,兄弟们都爷们儿。快乐幸福,那么无邪,我甚至怀疑我们是不是长在同一个年纪。
我们还是战友,军训那会儿我们一个连。有一次课间休息,教官叫我们原地休息,他呆呆的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任烈日炙烤,那黝黑的脸上,被照得金光闪闪。我看着他没说话,都是freshman,他侧过身来说:“喝水。”
我也渴了,笑笑,拎起罐子就哗哗啦啦喝了一大半。他死死的盯着我,好像叫我不要喝完了给他留点儿。可怜巴巴的表情,我至今还清晰。
军训结束了要检阅表演,表演前他突然问我,“耍朋友了吗?”。多无厘头的曲比,弄得我一时不知所措,然后我很认真很正式的跟他说,“没有,但是有喜欢的人”。他很满意的样子,又加了一句“很漂亮吧,她”,我当时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脸的茫然。曲比就是这样一个孩子,一个伙计,一个彝族爷们儿,很让人意外或者丈二和尚。我常说他这娃都是名字取岔了,曲比阿木,真是个阿木脑袋啊。
每次见曲比,都让我印象深刻。我们一个学院,住一个楼层,但不同专业,看见他的机会不多,每次都是不期而遇。他是我们校勤工俭学送水中心的队员,有那标致的三轮车、自行车和衣服背后的文字作证。那自行车挺有个性的,后面带一个框,专门装水桶,我觉得要骑这样的自行车,挺难,而他总是快乐的不停息的骑着自行车奔波在校园的各个角落。迎着风,他哼着小曲,兜着圈儿的骑车,很惬意。生活都被他享受殆尽了,那些校园的美好生活,令我很羡慕。他还时常大喊“哟,哟”,或者“哐当哐当”敲敲三轮车上刹车,示意叫路过的男女列队让路,随后便是飘逸的白色衬衫扬长而去。
他喜欢很短的头发,下雨的时候,骑自行车送水不会感冒,我想。每次下雨我都见他骑得很快,想提醒他慢一点,可是他看到我就笑了,我也搞忘了提醒他,如此有几次。雅安这里雨很多,所以我还有提醒他的机会,我那时想。
曲比很勤奋,我每日路过自习室他都在看书,要么是英语资料,要么是人物传记,然后就是其他要么,要么伏案写作,要么垂头深思,要么看看窗外,要么回去寝室,但每日必坐在自习室里,长年累月。我每次路过总会习惯性的看一眼他坐的位置,他在或者不在,在,就招呼一下,不在,我就认为他送水去了。用眼神交流,总会体会他心里更深的地方。
记得一次他看《蒋介石传》,他只说蒋介石是个大人物,第二句还是蒋介石是个大人物,第三句也离不了大人物,这是曲比,跟其他人不一样的曲比。
今天本来在写小说,曲比一来我们就坐着聊天,后面他看着我写的小说,看了一遍,坐下来又问我,说看第二遍,然后就一个劲儿的夸,说以后写完了他还要看,又说他怎么写不出来,然后看第三遍,不说话了,最后工工整整的还给我。
他说,认识你真好。
这句话挺感人的,我说。
我很淡然,有一种幸福和快乐的感觉,从遇到曲比之后,曲比就是个好伙计。
至今,我们还是在自习室遇见,聊天,嘘寒问暖,如此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