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渐远渐无书
谁一身银衣飘入金黄月华中,悠然如仙,翩然如鸿?谁从马车底钻出,黯了百花,亮了天地?谁一笑温柔,如鲜花盛放,春风一度?
谁白衣胜雪,清韵如月,缥缈如仙?谁醉卧孤坟,用七年岁月写一怀清冷?谁如仙降谪凡尘,只为历那俗世悲欢里的爱恨?谁天涯寻觅,用五年守候、十年等待换红尘相伴?
谁轻颦浅笑中计定天下?谁挥照日斩却血缘的羁绊,只为心底那一声正义的呐喊?谁流浪天涯,三年相思,七年牵念,只缘情深?
人生不若初见,将所有的心动化为血火烽烟里无奈的错过,将所有的守候碎为阴谋权力下的齑粉,将所有的亲情碾为阴诡私欲里的尘土。那个马车底钻出的少年,那个醉卧孤坟的少年,那个智计无双的少女,何在?高门侯府深院,昆仑紫冥绝颠,王府皇宫庙堂,寂寂,萧瑟。斯人如剑,划开权力铸就的烽烟,飘然远去。红尘之内,江湖之间,山水之中,烟云之处,鸿影依稀。
犹记那温柔羞涩笑容,犹记那清冷忧郁风姿,犹记那绝代明艳风华。那阆苑仙葩,那玉树琼花,那春山眉黛,一如皎月,于天地间谱出清辉潋滟,缠绵于江湖间,便是痴心绝恋。这一曲恋歌,是房梁上不经意吟出的“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是大漠鬼城里银丝缠绕的绝不相负的誓言;是小村里相对言笑的二百七十个日夜,是从南至北再至南的五年守护;是暗河畔无奈的死别,是人海中断肠的生离。
爱恋成殇,痴心总惹离恨,深情淹没在漫漫烽烟里,被权谋、仇恨吞噬。那一曲天魔舞,那一管玉笛,如鸿逝,如弦断。天涯寻觅,谁一曲如天籁,谁一舞如惊鸿?那清音,那舞姿,如清水碧波,荡起银衣一袭,扬起白衣如雪。依稀还是当初的温柔少年,于湘王宫的火海前慨然将宝衣相赠;依稀还是当初的清冷少年,于妙峰山上乱石中挖了七天,只为了那绝无仅有的万分之一生机。
此情缠绵,此心缱绻,千回百转,化为柳丝千条,清风缕缕。风中飘来小村中的言笑晏晏,妙峰山上的情话绵绵。那时相依,那时相偎,如烟花易冷,如山峰易崩。仇恨散了所有旖旎的情怀,权谋割裂所有的长相厮守。那揣在怀中的玉佩,散为碎片,碧落黄泉永相伴;那从不离身的锦囊,捂在胸口,融化十年岁月里相思的风霜。
浮生长恨欢娱少,误会堆叠,转身错过,终至渐行渐远渐无书。多少相见不如不见,多少触目凄凉化为天涯飘零。一句欢喜,怎能释那一怀幽恨?一句等我,怎能诉尽十年岁月的漫长光阴?九针激魂的痛,不抵那一句“你我从此陌路”啮心;天涯放逐,不抵那原地等候的苦心孤诣。谁此心如许?谁寸心幽怨?
爱恨交缠,悲歌未彻。那银衣少年为暗河深水吞噬,只留下掌心里不能了悟的一个“忘”字;那白衣少年为宫闱妖火困于深深庭院,诺言炼为一颗丹心,十年等待终不负当初一诺。生离死别的伤痛,多年后化为彼此眸中相视的一笑。
笑容如清水碧波,荡漾,不胜潋滟。滟滟水光里,依稀看见那银衣如月,那白衣胜雪,那容光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