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地方
有这样一个地方,既望不见山,又看不见水,却留住了我无尽的乡愁;也正是这个地方,以前住着我的梦想,现在埋着我的青春,将来牵着我的思绪。
虽迁居小镇已逾四年光景,但一直在外地求学的我,每次回来都要回到那个小小村落,回到那个长满杂草的院子,回到那些青涩记忆。而今,即将赴外地工作的我,带着不舍和留恋,再次回到这里,用这样一种方式,给家乡给故园道个别。
小胡同里齐刷刷的三棵枣树,现在又缀满了一树的青绿色灯笼,枣儿在茂密的叶子里,上演着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剧情。这枣子勾起我的馋虫,我踮起脚尖,摘下一枚,放入嘴中,一阵甜涩的味道冲击我的味蕾,回忆也随之展开:小时候的我和小伙伴们总是等不及枣儿成熟,便打落下来,找一个草地,大家围着枣儿坐下,一起享受一场“饕餮盛宴”,记忆中的枣子没有一点点苦涩,亦或许是来不及细品,便吞了下去,诠释了什么是囫囵吞枣。枣树下驻足了片刻,见一个孩子王带着他的伙伴跑来,我知道他们要重复我们的故事。我又够了一枚,潇洒地抛向半空,仰起头,张开嘴接住枣儿,伴着满嘴的枣香,我继续前行。
院子里的梧桐树,我已不能环抱过来,虽然生长在院中一隅,但却能为整个院子投下阴凉。我喜欢关于梧桐的传说,我也记不得是因为有树才关注这些,还是因为梧桐的祥兆才喜欢的树。这次大概是我最后一次环抱梧桐树吧,因为我们老家人相信树是有灵性的,院子里不能长有年数过长的树木,所以想要托人处理掉,不知道下次回来我是否还能置身你的阴凉。人们说:“种下梧桐树,自有凤凰来。”而凤凰未来,我也将离你而去,我吻了下梧桐树,让我们彼此再留下印记吧。我想你不会死去的,至少对于我而言你不会死去的。
突然,我想到它。大概是梧桐向东走五步,我找来铁锹,试着将它找出,但是结果有点失望。小时候我和小伙伴玩弹珠,我总是能多带几个回家,后来我便用一个酒盒做了一个“弹珠仓库”,仓库还没放满,童年已然用尽,我哭着将弹珠连同仓库密封好,举行了一个小小的“下葬仪式”。记得母亲说过等我毕业了就会有时间了,我特意选址,等我毕业后再挖掘出来。可能是记忆中方向或是步数记错了,又或许是“步”这个计量单位发生了巨大变化,我拿起铁锹本想再找找,但是我放弃了,就让他陪着梧桐树长埋于此吧!找出来又有什么意义那?还是留下这个念想,以“衣冠冢”的形式,为过往时光弄坟立碑,也好让我能凭吊逝去童年。
我喜欢平原的天地,虽然不如山地梯田那般有立体美感,也不像黄土高原般苍凉悲壮,它看起来很普通,很容易被遗忘,但是就是这片土地默默奉献着自己,每年都给人带来丰收的喜悦。这正如世代生于斯、长于斯、逝于斯的村里人一样抱朴含真。平整的土地,一望无际,也只有在这里,我才看到最远的风景。守四时、按节气,一茬小麦,一茬玉米,这片土地有着自己的作息,不急不躁,与城市的节奏宛如两个世界。这个时节,玉米即将成熟,二米多高的玉米,直挺挺的站立着,当有人在田间小路上走过,它们纷纷向劳动者致敬,活脱脱像一群被检阅的士兵。浓郁的玉米清香,让整个空气都变得香甜,让乡亲们充满了对丰收的期待。
土地是厚道的,耕耘了就会有收获;城市也是一个相信汗水的地方,我想我要去耕耘我的土地了。
再见了,葬在故乡的童年;再见了,活在童年的故乡。整理行囊,踏上征程,我不知道我能否衣锦还乡、荣归故里,但是故乡总归是故乡,是一个连月亮都比别处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