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步忆乡
近日心中颇不宁静,进食甚少,清晨闲时便又信步走走。
平原一望无际,高远辽阔,又想起青山绿水,小家碧玉的南方故乡。
还隐隐记得故居的模样。那是一座三棱柱和长方体的组合物,是一座标准的南方二层小楼。屋顶两侧铺满了状若鱼鳞般的青瓦,正中便是两条由水泥堆砌的龙尾高翘正在戏珠的青龙。屋门也十分考究,呈半椭圆状,门顶之上是一块端庄中正的门梁,十分庄严肃穆、丝毫无差。屋门中部两个金色凶狠的狮子头首先映入眼帘,细看时也会使人一颤,两个狮子头嘴中的尖牙各自咬着一个金色的铁环,(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有客来时敲门,及有事离家时锁门用的)。房子门腰以下都是用长条的硬石俢砌而成,门腰以上便是红砖一直铺到屋顶,只在中部有两个中正的窗户。屋后种植着许多果树,有李树,有桃树,有柿树,有橘树……小时候我也大饱口福。
果树林中桃树包围着一个檐角飞起的木亭,名曰“懿范亭”,亭子周围种植着清幽的兰花,亭子底部由石头砌成,高出地面一米许,从亭前阶梯走入可见,有一个石桌和三个石凳,石桌右边安放着一个左右两头翘起的梅树木案,案上有一把长琴和一个香炉,案后有一个正方形的棉垫铺在地上;石桌左边是一张长方体的木桌,桌上左边是白纸和长方体的玉石,右边是一个砚台和一个陶瓷笔垫以及一个笔架,架子上挂着大的小的好几支毛笔,桌前是一把太师椅。小时候爷爷常和穿着军装的老头、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带着笔记本的青年在此畅聊闲话,品诗论道,我则在旁边站着伺候爷爷听从吩咐。每天卯时爷爷必在亭中读书,我也常常跟随而去,爷爷常拿出《大学》《中庸》《诗经》《孝经》等给我品读,记得《逍遥游》爷爷比较喜欢。还记得有一次爷爷问我“党国不缺乏留学国外以及文武双全的军事人才,但为什么却会输给土八路呢?”我一片茫然。后来他又说“人民,只有人民,依靠绝大多数的人民,就是代表大多数人民的利益,再加上一些军事必需……”
在乡村几乎各家屋门前都有一块宽阔的空地,或是自然天成,或是人为修建,听乡邻言用处有四,一是便于农事晒谷打稻,二是便于乡人休息闲聊,三是便于红白酒席待客,四是便于死者道场安排。空地之下是层层的水稻田排列而成的阶梯,一级一级,直到底部是一条绕山环流的小河,河上的拱桥通向远方。
四周都是绵绵的青山,人处其中又好似居于金盆之中,不为生计所难。
不禁得走到了包子铺,见除了热气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我的肚子似乎也有些不满了,开始闹腾起来。买了一笼包子但无法下口。又想起家乡的包子铺。
故乡的包子很特别!包子皮是透明的,皮里面全是灌着油汤的馅,咬一口,醇厚浓香的汁液便顺着口角流出,环齿绕唇,沁入咽喉,怡人心境,终身难忘。或有初次试吃的北方人,按着北方的习惯下口,齿龈之处尽是灼热的油汤,或顺嘴边流入后背,便只见得那人吐舌弃筷拍桌而起,手舞足蹈,仿佛是在欢庆能有幸品尝南方的灌汤包,旁见之人,也不禁指手失口而笑,店铺掌柜、小二以及里外顾客行人皆处于一片欢笑之中,其乐融融,整个气氛未有一丝尴尬窘迫,那人烫罢也跟着起笑。此景不少见。
这便是南方包子铺的欢愉之处,没有一丝商味一丝疏远,就若自家一般,虽不相识但此刻便是旧知。
想想,此刻便也觉得食欲大振。
2015年7月22日晨
陶宸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