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夏天，老人突然遇见小孩，静静看来，小孩年少有为，尊老懂礼。刹那相遇，老人记住小孩，并且露出别样笑容。那时，小孩也觉得老人格外亲切，慈爱善良，像极了自己逝去的亲人。

　　秋天的叶子一片片从树上落下来，老人认认真真捡起来放进垃圾箱，而小孩就在阳台上看着，不一会小孩也和老人捡起来，一片两片，直到再也看不见叶子的影子。老人非常喜欢小孩，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孙子看待。小雨时把唯一的一把伞借给了小孩，洗衣服时，又把洗衣粉和脸盆周转小孩。时常鼓励小孩好好学习，不要和社会上那些无奈交涉。好好做人，不要忘记养育自己的父母。

　　那个下午，小孩的火炉没火了，来到老人的住处，换一个燃烧的煤炭。老人开始回忆，儿子不孝，又吸毒，又赌博，弄得家里四分五裂。媳妇辱骂，让她没有立足之地，只得漂泊异地，流亡至此；孙子远行，去了很多年也没有消息，留自己一个人孤独而来，孤独而过。小孩就这样认真听着，好像老人的故事就是自己的故事一般，一字一句记在心里，并且还偶尔安慰老人，鼓励老人，看开些，明天一定会更好，承诺自己会陪在老人身旁。老人只是默默点头，叹息不止。

　　小孩很勤奋，很懂事。每天把学校的瓶子搜集起来，悄悄放在课桌下。待到放学，同学们都离去，小孩悄悄将瓶子带回住处，将所有的水倒掉，数了数，整整一百八十个，用脚一踩，用手一扭，整齐的放在一旁。老人睡得很早，小孩将瓶子装在一个麻袋里，一步步走着，不声不响将瓶子的放在老人的门口，然后静静离去。老人夜里起夜，突然看到瓶子，又高兴又是感激，她知道是小孩送来的，因为天地之大，只有小孩和她最亲。这一晚，老人睡得很好。第二天天没亮，老人就打开灯，她想下饺子招待小孩，可是小孩却一次次拒绝。不是不愿意，而是老人生活艰辛，不想麻烦老人，让老人忙碌，心里不忍。

　　端午节到了，小孩放假，睡到十二点才起，老人不想打扰小孩，敲了一下门，就自行离去。小孩打开门，没有人，突然看见十几个香喷喷的粽子，装在一个瓷碗里，小孩激动得掉泪，这顿午餐是他吃得最好的一餐。虽然粽子有些不熟，可是他知道老人对他的关心，对他的爱，他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含着泪吃完了粽子。待到还碗的时候，他终于看清老人居住的地方。空间很小，一张床，一个橱柜，一个桌子。床旁边还放着一个棺材，老人说是孙子离去时给他准备的，上等的沙木制成。静静望去，老人生活很艰难，一些生活用品也极其简陋，一张椅子，一个镜子，可以看出岁月偷去了她的太多，太多。老人的房间大多都被垃圾填满，有瓶子，有塑料袋，有废纸。小孩看在眼里，心里想着，老人那么老，那么艰辛，还对自己如此好，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辜负她的期望。

　　从那天起，小孩很努力，老人也早出晚归，活动在垃圾箱旁边，只为多赚一些钱，给小孩买一点补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因为小孩经常睡懒觉，时常忘记上课的时间。老人开始按时叫小孩起床，鼓励他好好学习，将来考取大学，为社会做贡献，那样的话她也可以含笑九泉了。而小孩只是默默无语，其实他知道老人的好，老人的爱，只是不想说出来罢了。

　　转眼过年了，由于天大寒，路被冰雪冻住。小孩无法回家，只得呆在住处，复习学过的知识，预习下个学期的课文。其次，小孩家里没人，家人大都南下打工去了，唯一的奶奶也和自己住在一起，。老人和小孩的奶奶成为好朋友，无话不说。一起逛街，一起在教堂学道，一起在阳光下闲聊，一起在火炉旁回忆过往。年味越来越浓，到处鞭炮齐鸣。老人邀请小孩和小孩的奶奶和她一起过年，简单饭菜，却吃得幸福满满；简单的交谈，却让小孩一生也难忘。谈谈笑笑，拉拉家常，时间就过去了。

　　时间太匆匆，不觉间小孩就毕业了，不得不离开此地。但他放不下老人，多次邀请老人和自己一起回家乡去，也可以和小孩的奶奶做个伴。可是老人还是拒绝了，因为她相信自己的孙子有一天会来找自己的，假如离开，孙子就寻不见自己，那老人心里会愧疚和遗憾的。小孩就这样走了，老人送小孩和小孩的奶奶到车站，久久不愿离去，直到列车消失在城市的路灯下。

　　一个月后，小孩回学校填志愿，老人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了小孩。当得知小孩考取大学时，老人露出甜蜜的微笑，伸出大指头，不断赞扬：“你真棒，皇天不负有心人，你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而小孩说，自己今天的成就多亏老人的鼓励，老人的教诲，老人的关心。老人没有回答，只是咯咯笑了几声，继续去捡垃圾，小孩目送她离去，那背影他一辈子也难以忘记。

　　前一年，小孩再次走入那个巷子，买了礼物，准备去看看老人。可是以前那间屋子还在，只是房门紧掩不见了可亲的老人。小孩大哭，努力敲门，还是再也没有回应。小孩难以想象，老人到底去了哪里。因为小孩毕业的那个季节，老人88岁，行动迟缓，还坚持天天捡垃圾，受尽行人的歧视，小孩懂她，所以她过得无怨无悔。小孩很感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该留点什么给她。临走那天，小孩毫无犹豫，除了一些复习资料，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她。老人很开心，兴奋很久才离开。她回到自己的黑屋子，开始准备为小孩送别的饭菜。那一天，夜很短，而小孩记忆里，永远也抹不掉。

　　时间飞逝，小孩大学也快毕业了。突然想回母校看看，母校换了校区，搬到另一个地方。他又想顺便看一看可爱的老人。可是老人的房子也没有了踪影，现在只有一片废墟。小孩到处打听，还是一无所获。小孩坐在老人曾经的门前，拿出老人送给他的礼物，那是一个小钟表，看着秒针一刻刻走着，小孩似乎又看到老人和蔼的笑容和矫健的步伐…

　　而那个小孩就是我，已经长大，懂得感恩。但是老人却没有了踪影，天涯海角，茫茫人海，再也无法寻觅。

　　作者：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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