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水夏日
夜晚很热。于是叫风扇使劲地转。
这个夏天大概是个孩童,毫不顾及别人感受,只管一直热着,升温。我全无精神。烦厌透这夏。我几乎未能写出一字。若不是这样逼自己。
横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一遍一遍想夏天的事。歇斯底里的蝉。冰棒汽水。街头卖水果的赤膊老汉,还有旁边买衣服的面无表情的中年女人。我将这些联起来想,一遍一遍,直至嘲笑自己,这些东西有什么,没什么,夏天罢了。夏不过如此,像我,百无聊赖,不过,天花板着实是好的,无论我是何想法,怎样荒唐,它都不置一词。有次难过得不行,对它说,女人头上就应长出一颗摇钱树,这样男人就不会整日提心吊胆了,同样身为男人,老兄,意下如何?缄默代表欣然认可。它没说话,于是我安然的睡过一晚。这便是对天花板思考的好处。
除去这个乐子,这个夏天的其余都叫人难过。母亲看过我的成绩单,说,你的前途一片黑暗。她说过不止一次。对这种警告人的说法,我向来认为不怎高明。首先断言是极其可恶的,像是诅咒,与善的本意背道而驰,其次,一件事情抑或一个道理,恰似口香糖,嚼久了便是无味。我不想辩驳,因为这件事——我的前途一片黑暗,是事实,辩驳事实是最大的愚蠢和自私。我深切的感受到此事。我的成绩退步厉害,跌出了母亲的希望,也使我惶惶不安起来,如此下去必无力挽回。夜间,母亲让我明确想法,这事。我知严重,不同以往,以往我又要耍嘴上功夫,信誓旦旦。而现在,我开始憎恶自己,憎恶对自己的放纵,容忍,退让,不敢拿出任何理由辩护。只说,看日后吧,要是放弃,我会明说,没有退路了。最后一年。母亲算是勉强答应。
此刻,我扔不停思考这件事。前途,梦想。我一直怀疑世界,哪会相信什么梦想。但此刻,我深深怀疑自己,若世界是虚无,梦想同样虚无,但梦想这词毕竟美好。
时光倒回几年,依旧夏天。我对别人说,我要成为一名作家。那人问我这是梦想,我说,哪里会,这件事就像黄瓜必须得拍烂了凉拌才能吃一样自然。实不相瞒,这是我少有的几句实话。虚伪的厉害,我这人。那年夏天,我喜欢上一把吉他,橘黄色,在临街乐行的墙壁上。每日下学定去观摩一番,啧啧,我要是拥有那把吉他,谈几首民谣给自己。我写诗,向往远方,流浪,自由的鸟的飞翔。去看乐队演出,声嘶力竭的吼。疯狂。不停地喝水。速溶咖啡。毫无灵感的写作。彻夜看书。挣扎。想唱首歌给你,可太难听,不忍开口。难受的厉害。能算梦想,这些?
不要笑我。我所熟知的人眼里,我被踩在鞋底。事实确也如此,我没能力让自己翻身。试过许多次,均败的一塌糊涂。无怪。颓唐之人一个。索性抛开那志存高远,狭促生存,起码精神上。久之,却也有了蔑视他人的自信力,尽管这自信受尽讽刺。若我能做好写作这件事请,能算成功?但愿如此。更何况,这世界上,没有成功,只有生活。
讲的不明所以。不讲了。此刻多么希望手边能有一张唱片。夜晚响起《蓝色多瑙河》舒缓的钢琴曲。
可以睡了。
已是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