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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居易的“绝情诗”

发布时间:2022-08-02 14:10:45

  我读《白居易传》和《白居易集》后写过两篇文章,一篇是《由白居易作表看讲真话难》,另一篇是《白居易的仕途“求助诗”》。闲翻一本薄书,引发我重读这两本书,再做一次白居易的“文章”。

  这本薄书名为《趣味诗词故事》。书中讲,唐代中叶有个大官僚叫张建树,生前曾买一妾叫吴盼盼。张死后,吴居住在彭城张氏旧宅燕子楼中守节十余年时间。白居易曾写了《燕子楼三首》诗,对她的凄凉身世表示同情,对她的节烈行为表示赞赏,但又责怪她不以死殉葬。不久,白居易又写了首《感故张仆射诸妓》,诗曰:“黄金不惜买娥眉,拣得如花三四枝。歌舞教成心力尽,一朝身去不相随。”(《白居易集》卷十三)吴盼盼读了这首诗后,痛苦流涕地说,我不是不想殉节,是怕别人笑话张公重色以妾殉葬。为不玷污张公的清名,我才苟且偷生地活着。她和诗一首:“白守空楼敛恨眉,形同春后牡丹枝。舍人不会人深意,讶道泉台不相随。”之后,她便绝食,十几天后就死了。

  读罢,心中甚是不解和不平。白居易为官一生,体察民苦、爱惜民众,怎么会绝情到用诗致人之死?难道是杜撰戏说?我重读《白居易传》和《白居易集》,确能找到有关记载。白居易授秘书省校书郎后,游徐州时,武宁军节度使、检校工部尚书的张愔(史学家考证不是张建树)宴请他。酒酣时,张叫“善歌舞,雅多风态”的爱妓盼盼出以佐欢。白居易十分高兴,当场赠诗赞为“醉娇胜不得,风袅牡丹花。”此事,白居易在《燕子楼三首》序中予以纪叙。(《白居易集》卷十五)

  掩书思之,白居易之所以写出“绝情诗”,导致他赞赏、同情的弱女子绝食自亡,离不开当时的时代背景和社会环境。几千年的中国封建礼教极为残酷。妇女没有地位和权利,生活在社会最底层,完全是男人的附属品和玩物,“三从四德”如大山和绞索,压勒得妇女悲惨痛苦之极。白居易是个封建社会的文人和官员,深受封建文化的熏陶,摆脱不了封建社会的局限,固然他为官清廉,可他终究还是个封建礼教的卫道士。

  几千年的中国封建礼教又极为虚伪。一方面要求妇女从一而终,甚至为所嫁男人殉葬,另一方面却容许男人三妻四妾,寻花问柳,拈花惹草。尤为虚伪的是,一个男人在赏玩女性的美色之后,却又道貌岸然地鄙视和指责对方,这似乎成了封建礼教下男性的心理特征和话语特权。

  就白居易来讲,一生与妓女声色相始终。他不仅养有许多家妓,而且从登科及第就开始游玩曲巷。“征伶皆绝艺,选妓悉名姬。”(《白居易集》卷十三)随着他宦海浮沉中工作多次调动,结交了大江南北上百的青楼女子。正如当今个别腐败官员写“风流日记”一样,白居易将他在“娱乐场所”的情景都用诗描记下来,有的颇为露骨。

  如在长安,“寓居同永乐,幽会共平康。名情推阿轨,巧语许秋娘。”(《白居易集》补遗一)又如在杭州,“鞍马夜纷纷,香街起暗尘。回鞭招饮妓,分火送归人。”(《白居易集》卷二十)再如在苏州,“侑食乐悬动,佐欢妓席陈。风流吴中客,佳丽江南人。歌节点随袂,舞香遗在菌。”(《白居易集》格诗歌行杂体)还有在洛阳,他已届花甲之年,却仍与歌妓为伴。“小妓携桃叶,新歌踏《柳枝》。妆成剪烛后,醉起拂衫时。曲罢那能别,情从不自持。缠头无别物,一首断肠诗。”(《白居易集》卷六十五)另外,他最喜爱的家妓樊素善歌,小蛮善舞,曾诗赞为“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直到他快七十岁才放出。

  苛责早已作古的白老先生没有多大意义,重要的是通过这得到启示和体悟。在现代社会,我们仍可看到历史的遗因和折射,仍有反对和清除封建文化、道德、礼教的任务。在认识和处理与性别有关联的问题时,应有与时代相适应的开明意识和公正标尺。这是社会的进步、社会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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