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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河深深深几许

发布时间:2022-07-06 00:48:16

  天地间、宇宙中纵横交错的河流知多少?恐怕无人能准确回答。有宽的、有窄的,有深的、有浅的,有长的、有短的,有弯曲的、有笔直的;有奔流的、有缓淌的,有温顺的、有暴烈的;有明流、有暗潮……

  人世间、朝野中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河,这河叫爱河,河里那船称情船。尚若把女人比作河,那么男人就是船。上下五千年,白头偕老百姓多,帝王几人爱河过?

  一代枭雄,西汉刘邦,他渡过了爱河吗?且看——

  刘邦与西楚霸王项羽初年对峙,曾是输家。彭城一战,丢盔弃甲,连父妻也被项羽所俘。刘邦逃亡定陶,那里有一条柔情小河,泛着白白的粼光,淌着潺潺的流水,玉带般蜿蜒盘绕着风景秀丽的山村。

  那村有户戚姓人家,刘邦意外遇上倾国倾城的美人戚姬,既戚夫人。戚美人芳龄未满20,擅跳“翘袖折腰”舞,且花样繁复,颇具韵律之美。她还善于鼓瑟,刘邦也酷爱音乐,常痴迷地和唱起舞,两人犹如爱河与情船。

  刘邦对戚美人很宠爱,无论行军还是打仗都带着她。作为第一夫人的吕雉对此并无怨言,因其早年在灭楚之后,就成功转型为刘邦的政治助手,而戚夫人不过是老公的红颜知己,职责分明,两不相干。但是戚美人这条爱河善于察颜观色,日渐养娇,开始任性、骄纵、粗野,像河水跳跃着、翻滚着,时而泛起泥沙,时而卷起万眼漩涡。她有些不满意自己的定位,也想涉足政坛。戚美人生有一子,刘邦取名为如意,听音便知对子的溺爱。

  刘邦称帝后,立发妻吕雉为皇后,立吕后所生之子刘盈为太子;封戚美人为夫人,刘如意为赵王。

  刘邦是爱屋及乌,还是其它原因,总感觉刘盈软弱仁慈,不像自己。对刘如意他却非常喜欢,常说:“这个孩子像我!”这话让戚夫人心中涌动暗流,有了非分之想。于是,她祸水泛起,夜夜在刘邦的耳边吹风,求废刘盈改立如意为太子,野心初显端倪。

  有大河般胸襟的吕后,对床笫之争毫不在意,但废立太子是件大事,而且关系到自己的前途,她岂能袖手旁观?起初,刘邦这条船方向有点迷茫,舵也有点把不太稳。他左右为难,摇摆不定。最后,心的天平倾向了美丽的戚夫人。吕后这条汹涌澎湃的大河开始怒吼了,她深知自己已人老珠黄,而且政权已稳,靠情与能无法取胜戚夫人,只能借助外力。但未等吕后行动,大臣们开始了干预。

  一天,当这条迷失方向的船,把废太子之事提出来让大家讨论,御史周昌带头在朝堂之上公然为刘盈辩护,其他大臣也随之附和,废立未果。

  至此,戚夫人挑衅吕后之仗,已初显结局:戚夫人这条温柔小河,用柔情和眼泪换取了刘邦的支持,而吕后这条泛起波澜的大河则用政治唤起朝臣的支持。戚夫人小试牛刀,暂成败局。此时的吕后更清楚,虽有大臣的支持,但刘邦喝下了迷魂汤,难以放弃改立太子的想法,于是向丞相张良求救对策。张良让吕后请出“商山四皓”,以示太子在朝野的声望如日中天。

  所谓“商山四皓”,就是隐于商山之中的四位白发高人。刘邦曾多次力请他们出山,都没有成功。如果太子能够请出这四位高人,对刘邦的压力一定不小。不知吕后使出了什么招数,将这四个老头请了出来,并且在一次宴请中以太子随从的身份出现在刘邦面前。刘邦一看阵势,知道太子羽翼已丰,难以废除。

  戚夫人听到此消息,知大势已去,对着刘邦大哭:“你死了之后,我们母子一定逃不出吕后的毒手,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刘邦嘴里答应说:“我会想办法,决不使你们母子吃亏。”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大臣赵尧看出了刘邦的心事,向他献上一计:让赵王如意到自己的封地赵国,再为赵王配备一名刚性的大臣保护赵王。赵尧推荐的大臣就是那位在朝堂上,坚决反对废太子的周昌。刘邦想,吕后等人对周昌确实有些敬畏,让他保护赵王,应可无虞,于是任周昌为赵相。

  几天后,周昌和10岁的赵王如意离开长安去赵国上任,戚夫人强支病体飞泪送行。送走如意,戚夫人痛哭不止。刘邦安慰道:“朕这是为你好啊,儿子在外有自己的军队,谁能动他!只要他活着,谁又敢动你!”望着自己的爱姬仍哭个不停,刘邦百般安慰。

  数年后,戚夫人的大靠山刘邦这条历经风的破船,沉舟侧畔。吕后似洪峰奔泻,开始政治报复。她掌权后第一件事就是令人把戚夫人抓起来,剃光秀发,穿上囚衣,戴上铁枷,关进监狱,令她捣米。

  后来,她唱了一首歌:“子为王,母为虏,终日舂薄暮,常又与死为伍!相去三千里,当谁使告汝?”正是这首歌要了她与儿子的命。吕后本无意加害十几岁的如意,听到戚夫人这首复仇歌,引起了她的戒心。

  吕后派人用毒药将刘如意毒死,时仅15岁。刘如意死后,她又下令砍断戚夫人的双手双足,挖出她的眼睛,用烟把她的耳朵熏聋,强迫她喝下哑药,然后扔在猪圈,取名“人彘”(彘,猪)。三天后,曾经千娇百媚、如花似玉的戚夫人去世!

  风流倜傥,荡起双桨,扬起风帆的情舟——汉高祖刘邦,闯过大江、渡过海洋,何为在小河翻船?色重江山!

  汉景帝刘启也没有渡过爱河。

  历史上,汉景帝刘启是第一个坠入爱河,开创废除皇后先例的皇帝。他把皇后的位置转给了再嫁夫人王美人王娡。

  一个抛弃丈夫、女儿再嫁,被称为“二婚头”的平民女子,能取得皇帝的欢心,专宠后宫,已经不容易,她竟还能击败后宫所有的对手,一步一步登上皇后的宝座。

  王娡除了个人的智慧与手段之外,尤其重要一方面是姿色绝伦。她生得粉面桃腮,眼波似水,像有勾魂摄魄的魅力。壮年好色的刘启一见王娡姐妹,立即被深深吸引。她为了邀宠巴结时为太子的刘启,这条不平静的河流,翻滚明涛暗流,使出百般媚态,像脱缰的野马,冲决情堤,把刘启弄得神魂颠倒,终于在爱河翻船。废发妻,立王娡;二婚头,为皇后。刘启开了历史先河。

  唐玄宗李隆基是坠入爱河,溺水甚惨的一人。

  那条爱河柔情缠绵,泛着透骨的妩媚,盘绕于五脏六肺,逶迤在锦绣山涧,蜿蜒这花中草间,一往深情地流进幽静的山谷。把唐玄宗这艘“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的大船,引进了“温汤”,引进了“梨园”,引进了“长生殿”,使他扎进温柔乡,掉入情爱河,沉腼靡靡声,终使国破家亡。

  天宝末年,有一个叫华清宫的温泉行宫,在唐玄宗的生活中占据重要的位置。懈怠的唐玄宗一头扑进华清宫,朝政交给宰相杨国忠。

  华清宫是骊山上修建的一座行宫,以温泉出名。从秦汉时代起就有人在这里建别墅,泡温泉。唐太宗时开始正式建筑宫殿,当时叫温泉宫。虽然营造了行宫,但是,唐朝前几代皇帝并不常去,只有唐玄宗对它情有独钟,即位以后,几乎每年冬天必去。不过,即便常去,前后迥然不同。

  开元年间,唐玄宗尚处励精图治,工作狂态,每次小憩一周至半月,算是工作间隙的放松;但是,自从开元二十八年唐玄宗在温泉宫和杨玉环定情,事态大不一样。他在华清宫的时间明显加长。每次至少一个月,最长一次仅达三个多月!整个冬天基本上就在这里。以配新变化,天宝六年,温泉宫改名为华清宫,随后进行了大规模的扩建,文武百官在华清宫周围都有了办公场所。每年冬天,整个朝廷都搬到华清宫处理政事,华清宫成了一个真正的季节性政治中心。说政治中心,有些虚美,玄宗在这里考虑的并非朝政。他在干什么?

  首先,温泉沐浴。华清宫既然是温泉宫,泡温泉顺理成章。华清宫的温泉是按等级泡。古代把温泉叫汤。其中,最高等级叫御汤,也叫九龙汤,还叫莲花汤。是专供玄宗用。比御汤稍微低一点的是贵妃汤,专给杨贵妃用,也叫海棠汤。其次,还有太子汤。次一等是公共温泉,有给后宫其他妃子的长汤,给宜春院的女艺人的宜春汤,以及给大臣准备的星辰汤。御汤和贵妃汤在唐朝人的笔记小说里描写得神乎其神。据《明皇杂录》所载,这两所汤里,均用瑟瑟和丁香价值昂贵的香料堆成山状,被温汤泛起的烟雾一缭绕,犹如仙山一般。山水之间,还有用白香木做成的小船,上面涂上混合了银粉的漆,船桨啊,摇橹呀,全装饰了宝石。塑人乘坐恰似神仙。

  唐玄宗钟情温泉,杨贵妃陶醉梦乡,简直是对活宝、是对绝配。白居易在《长恨歌》里说:“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自从有了杨贵妃,唐玄宗就越来越留恋华清宫的温泉了。

  另外,唱歌跳舞。贵妃出浴,人间最美。但岂能永泡温泉?不泡温泉时,唐玄宗和杨贵妃干什么?唱歌跳舞!

  说到音乐歌舞,唐朝没有比玄宗更内行的了。开元年间,唐玄宗那么勤政,还忙里偷闲,创立了专门的艺术学院——梨园和女子艺术学院宜春院。

  《开天传信记》里记载说:一次,玄宗上朝,来回按肚子。高力士旁观担心,退朝赶紧问,陛下是不是肚子疼?玄宗一听笑了,说,肚子没问题,我在夜里梦见一首好曲子,早晨上朝来不及记录,我怕忘了,就在衣服底下藏了一只玉笛,一边上朝一边在上边按这首曲子呢。可见何等痴迷。

  唐玄宗这么痴迷音乐,自然水平很高。其中,能够代表唐玄宗谱曲水平的最高成就当然是《霓裳羽衣曲》。这支曲子高在哪里?简单地说,它是唐代外来文化和传统文化融合的典范。这曲子本来是节度使进贡的一首婆罗门曲,是外来文化。但是,唐玄宗用传统的清商乐对它进行了改造,加进了中国元素,打磨成一支以民族风格为主,同时融进异域风情的新曲子。体现唐朝文化的多元融合。当年唐玄宗在华清宫和杨玉环定情,奏的就是这首曲子。更妙的是,不光唐玄宗为这个曲子做出了贡献,杨贵妃也做出贡献了。她把这支曲子变成了一支舞曲,给它编成了一个舞蹈。从此《霓裳羽衣曲》就成了《霓裳羽衣舞》,也成了华清宫宴会活动的保留节目。有时杨贵妃还亲自演出。《杨太真外传》记载,杨贵妃“醉中舞《霓裳羽衣》一曲,天颜大悦。”

  其次,追求长生。日子太滋润,爱情太甜蜜,玄宗感觉时间短暂,生命可贵。他发出叹息:能长生不老该有多好!

  长生不老,梦寐以求。天宝元年,玄宗在华清宫里建了一个大殿,叫集灵台,又叫长生殿,专门在那儿祭祀神仙。白居易有诗“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唐玄宗和杨贵妃天天祭祀,他们说些什么?无非是卿卿我我;听到什么?还真听到了。天宝四载,也就是唐玄宗册立杨玉环为贵妃的那年正月,玄宗煞有介事地对宰相说:“朕比以甲子日,于宫中为坛,为百姓祈福,朕自草黄素置案上,俄飞升天,闻空中语去:‘圣寿延长。’又朕于嵩山炼药成,亦置坛上,及夜,左右欲收之,又闻空中语云:‘药未须收,此自守护。’达曙乃收之。”思长生不老,己至疯癫。

  唐玄宗这么痴迷神仙,他的红颜知己杨贵妃又怎样呢?杨贵妃曾当过女道士,虽然还俗当了贵妃,但是也算半个专业人士,她把宗教精神和日常生活结合起来。天宝后期,杨贵妃经常穿一条黄裙子。黄色意味着什么?不仅意味着皇家,也意味着道教。真是夫唱妇随。

  玄宗一味沉溺温柔乡里,政事怎么办?他把政事交给杨国忠。然而,这一个贪得无厌的庸才,突然接手这么一个大帝国,他能干得了吗?结果国乱民怨,导致安史之乱。终于,这条爱河载着情舟颠簸到了马嵬驿,翻船了。

  “马嵬驿前怒火旺,诛杀国忠玉环缢”。“丢魂失魄李隆基,不顾百姓不抗敌;壮丽山河岂容失?太子李亨为新帝。”

  汉成帝刘骜是史上坠入爱河溺死的笫一人。他在宫中和赵合德姐妹风流快活,胡天胡地,朝廷大权旁落,外戚王氏独权。

  诸事不管的汉成帝沉溺于与赵氏姐妹的性爱中。而他有“不举”之疾,便令人四处寻访春药。不久果然有方士给他献上所炼的大丹,叫做“慎恤胶”。这药很有效力,汉成帝只消一丸就能与赵合德彻夜欢愉。赵合德怕这宝贝被其他宫女所得,就撒娇弄痴,逼着成帝将所有的药都交给自己保管。结果有一天,两人都喝醉了,赵合德像两山对峙间的瀑布,倾泻而下,冲击着风化的页岩,她趁醉,一次给皇帝喂了七颗丹药。皇帝吃了这么多丹药,特别亢奋,这天夜里九成帐里春光无限,侍立殿外的宫婢终夜听见他和赵合德的嘻笑之声。但正所谓乐极生悲吧,皇帝这只已腐朽了的破船——早被掏虚的身体,已经经不起如此折腾,竟然死在赵合德身上。“精尽人亡”,从此长留在这“温柔乡”里。

  坠入爱河的还有宋徽宗赵佶。他与名妓李师师一段出奇的风流韵事,流传至今。

  还有……举不枚举!

  爱河深深深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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