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与痛苦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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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心态出了问题，每次见面，他都唉声叹气，说太痛苦，做人太难了，简直感觉不到一点快乐。

　　我说：“其实，快乐也好，痛苦也罢，不过是一种感受。”

　　他说：“怎么可能呢？快乐就是快乐，痛苦就是痛苦，这跟感受何干？”

　　“当然有关系。”我说，“也许自己痛苦的，恰是别人快乐的。拿读书来说吧，有些人痛苦，有些人快乐。感到痛苦的，不听讲，不做作业，抄袭别人的作业，以致逃学、弃学；感到快乐的，则在日复一日的勤奋劳动中，强烈地感受到了知识给他们带来的快感。几十年过去，每当我回忆起自己在热天的晚上一边用手打蚊子，一边看书或做作业的情形，依然快慰如初。”

　　毋庸置疑，做人不易，做好人就更不易，但这不该是我们痛苦的来源。从皇帝到黎民百姓，没有谁做人容易，做人太容易而且没有痛苦的，那不是人了，是神。有人羡慕当官的，他们有权力，甚至重权在握，却并不很了解他们也有苦衷。官场即战场，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他们的神经，随时都有一根弦在绷着。如果没有靠山，没有很强的应对能力，没有很好的人际关系，根本就不敢在官场混，即使想混也混不走。坐在那把椅子上，既怕得罪上司，又怕遭同僚挤兑，他们的觉，没有百姓睡得香，是否真正快乐，要他们才知道。人们所看到的，往往是表象。那些财大气粗的老板，豪华轿车驰来驰往，风光无限。但他们要想发展企业，做事顺畅，除了与当地上层搞好关系，还不敢得罪地痞，尤其不敢得罪地方上带有黑社会性质的“老大”。该打点的人都得打点好，就跟敬菩萨一样，哪炷香没烧到，都可能遇到坡坡坎坎。还得警惕歹徒的要挟、打劫。别看他们经常出入于豪华酒吧，星级餐厅，满面春风，然而，“明月几时有”，还得“把酒问青天”。我想，恐怕他们活得并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么轻松，说不定还不如某些一般的人过得逍遥。

　　既然有痛苦和快乐存在，那么，自然就存在不幸和有幸了。如果说遭遇痛苦就不幸，享受快乐就有幸，那么，生在皇家就应该快乐至极——因为，那是幸运到家了。殊不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而“城里的人想冲出来”。如果说捡到一笔巨款就有幸，就该高兴，为什么有些人票子多了却反而睡不安稳？街坊和邻居，是我们最熟悉的人，他们中有几个总觉得自己不幸，整天处于痛苦之状中的呢？

　　经历了“5。12”大地震，除了生命，一切都不那么具有价值了。我们更应该深切地感受到，钱财和名誉都是身外之物，活着就要快乐。很多事情都要淡化。那些一大早就出去卖菜、打工、经营小商的，在大太阳底下做泥工石匠活儿的，拿一杆秤天不亮就来到市场上收购麻线的，背着药材药酒今天跑了这个场明天又跑那个场的，半夜时分还在批改学生作文的……芸芸众生，他们给我们的印象，大都不是痛苦，而是快乐。他们不是没有痛苦，而是他们要求不高，期望值不大，也善于调整自己的心态。通常情况下，只要夫妻健康、和睦，儿女争气，粗茶淡饭算得了什么，就是天要塌下来，他们也照样熙熙而乐，日子过得有盐有味。他们也并非不懂得比较，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去跟别人攀比，对好些惹人眼红的事能够视而不见；而对自己的不顺，又常常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最后，我对朋友说：“人生在世，各人自然有不同的活法。如果多想想医院里那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患者，多想想那些怕被人加害而东躲西藏的人，多想想那些长期在外漂泊居无定所的人，我们就会强烈地感受到，健康、安宁和稳定，当为生活的最高境界。拥有这些就已经够了，还去奢求别的却又无力办到，岂不是自寻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