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外的微笑
月牙弯,三生石上离别歌。
——记
繁花似锦我写不够
城墙布满你的哀愁
举棋不定的船头
要刮向哪一个港口
我曾遇见过那样的一个你,繁花似锦的岁月里,是你用哀愁弹奏了一曲我不能明的歌。烛光摇曳,你微微蜷缩的身影倒映在那扇半闭的窗上,不经意间,自你的侧脸,我竟能看得出你内心隐忍的悲伤,但不知,那双半垂的眸子里,是否也藏了一汪泉水般清澈的悲伤。好想推开那半扇窗,问一问究竟,可又怕扰了独属你的那方静。
你是那样的惹人疼,晨起梳妆,画眉,拢发,着装,懒懒的,似无力无心,我不禁摇头,这样的女子,该要什么样的的男子来配呢?是佩剑御马的少侠,是折扇吟诗的才子,还是我这样的,匆匆而过飘忽不定的过客呢?
我喜欢看你撑伞的模样,船头那抹淡青色的身影,成了眼中唯一的景。乌篷悠悠,船外的雨下不停,你不语,眼神飘向另一个方向。我也陪你沉默,任吹进船的细雨打湿了额前的发。
其实,我何尝不想问一句,你的等待,是为谁呢?
落花死去也曾温柔
送别要把光阴没收
苦涩的诗能解酒
长恨歌勉强喝一口
你曾在纸上渲染一朵梅,一朵刚好落下枝头的梅。你曾盯着我的眼,对我说“落红无情”,你也曾对我摇头叹息过,敛去了眼里的光,只留给我一地的落寞。你沿布满苔藓的旧城墙缓缓走过,起手,指尖抚过岁月流过的痕迹,眉头微蹙,似有疑惑。
你曾坐于一地月华之上,对我招手,脸色微红,眼色渐迷。你对我笑,只一句“解我忧者,唯有杜康”。我不忍,不忍看,于是,转身,离开。
我想你不知,你留给我的,是一首诗,是一首苦涩的不能为我解酒的诗。那首诗,只二字,便是“相忘”。
这场意外的遇见,是以一首《长恨歌》结尾的。你送我,又是一身淡青色的素衣,长亭外,予我一支短笛,白玉短笛,似你一片素心。我含笑对你,跨马转身,不知你是否看得出我离开时眼角的那抹伤。
其实,我何尝不想问一句,一句“留下来”竟是那么难以说出口吗?
拈来的景色
沿纸伞涂抹
天空那朵云最沉默
是爱的暗涌
“江南无雪”,我记得当时说这话时你是无奈的。那是江南初冬的一个早晨,窗外一夜的雨已停,推窗,浸过雨的南国风景,更让人迷恋。就如油纸伞上笔墨涂抹的两枝杏花,叫人舍不得挪眼。
这里是北方的大漠,离你,已是千里之遥。这里有雪,是你从未遇过的景。可是那南国的风,南国的雨,南国浸出的点点温柔,如你一般,是我不想也不舍得忘记的。你说,这是不是所谓的相思呢?耳边是你的那一腔吴侬软语,眼前是你的那一抹淡青色的身影。
你赠我的那支短笛,被雪凉了体温。奏一曲你为我送别时曾奏过的《长恨歌》,不知千里之外的你能否听到。
其实,我何尝不想问一句,我于你,到底有几分重呢?
你的微笑,藏不住一夜的苍老
我的拥抱,挡不住最后的一秒
你的回答,像无比刺骨的温暖
爱退潮,谁能料,是微笑,画下句号
我再次踏马归来,不是践约,也无承诺一说。再来时,竟不能料到那时的光景为何无处可寻了呢。你曾弹琴吹笛的小院已长满杂草,当初,和你对弈的那张青石棋盘也已被青苔覆盖。推门,皱眉,你最喜的那把木梳,那面铜镜,因被搁置了许久,无人动过,布满了埃尘。
举目四顾,该从何处去寻一丝你的气息呢?
你曾说过“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江南的景还在。那时的城墙还在,只是经岁月的洗礼,剥落了原来的模样;那时的乌篷船还在,只是当年划船的老人家换成了如今清秀伶俐的姑娘;那时的青石小巷还在,只是晨雾中再也走不出一个撑着油纸伞的你了。
你所给予的,从来就是一半模糊一半清晰,像是一部半场的折子戏,我刚上场,你却已经离席。剩下的,要给谁看呢?
其实,我何尝不想问一句,为何独独要对我残忍呢?
后记:梦里的江南,梦里的苏杭,梦里的古镇,如远古残影,纷落。
只我一人,拉长了身影,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