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周围都是水

最好是洗礼的圣水

以醍醐灌顶的方式

那该多好啊



首先  我会一层又一层蜕皮

如同抛弃糟粕。如同一位诗人

用沧浪之水洗着帽缨和裸足

像小时候母亲把我放进澡盆的手

认真而且仔细！我刷着牙齿

掏着耳屎

擤着鼻涕  剪着指甲一样

灌肠而下。洗净血液到灵魂

洗净俗气的名字

一颗心！犹如擦净油污的机器

洗净所有的羽毛及类似羽毛的物质

让净水如水



把私欲  肮脏  毒药  心狠手辣

把灰烬  炉渣  和脸上的花朵

统统泼去



最好还有簸箕和筛子

用祖母虔诚的姿势

用小学生的扫帚  眼到  口到  心到

像化学家的思维

像脱粒机  像欢快的风扇

像锄草的动作



像一把勤劳的刷子！我会给自己

纯粹留下美丽的酮体

如雪的乳房

还有牺牲的羔羊与蚕茧

尤其是真实



同时搭上肥皂和洗衣粉

像年轻的妻子搓洗儿子的尿布

像母亲捉虱子虮子的手

蘸上今夜的露水  像父亲一样

磨洗着生锈的弯镰

或者沾上口水

像幼儿园小朋友的一块橡皮



我想：一切努力之后

临盆的赤婴就是我

还有美人鱼。接着向上回游

像蒸馏水进入玻璃管  像一封初恋的情书

像水晶般晶莹的一颗心

像妹妹刚刚挤出的牛奶

像儿子采来的一束露珠



假如周围都是水

那该多好啊



在今夜的月亮湖里

天鹅会翩翩起舞  白云会淡泊

我会不断操起勺子  沉溺  沉溺

沉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