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文
五年了,整整五年。在这短暂而又漫长的日子里,爸爸您在九泉之下还时时想着您的儿女吗?我想,您一定是想的。此刻我是多么想念您呀。无论是白天还是梦中;无论静谧的假日,还是繁忙的工作中,我的心在千遍万遍地呼唤着您,我和您只隔一河之桥,却不能相见,不知道您是怎么误上了奈何桥。每在寂寞时,回忆您在世的情景,我便觉得充实多了。
您离开了您的老伴、您的儿女,离开了邻居,就这样永远地去了。冬至又到了,您的儿子回来给你扫墓。带着您往日喜欢喝的酒、献上您过去爱吃的菜,哦,还有您喜欢的麻将、打扑克,这些我都给您带来了。看您来了。
您的墓上长满了草,爬满了许多牵牛藤。爸爸,您在这狭窄、黑暗的墓穴里,一定很冷,很冷。我知道您生前就怕冷,临走的时候又没有穿多少衣服,可我不会裁衣量布,听老人们说,仙人能收到活人烧给他们的钱物,我多烧点钱物吧,您有了钱可以自己量身定做几套衣服吧,要买好一点布料,别不舍得用钱呀。冬天这么寒冷,您一人在那里,无人陪伴,您自己要照顾好自己。我把寄给您的缗嘌和人民币焚之一炬,同时也献上儿女们一颗心。我想即使您收不到这些,但它们燃烧后所散发出余热,也许暂时能温暖凄冷的墓地。这样也使您的儿子长久积郁的心暂且得到一点宽慰。
北方人朴实,粗犷,南方人情意绵绵,任劳任怨,具有极强的忍耐力。爸爸,您一生就是任劳任怨,艰苦朴素。劳累和平穷一直伴随着您,一生几乎没有过一个安定的日子。您在世的时候被打成反革命,身心受到那么严重的打击,在那个年代,您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儿女们身上,您默默地承受着繁重的劳动和琐碎的家务。为了我们吃好一点,您操碎了心,费够了神。爸爸,还记得那次下河摸鱼吗?也许已经忘记了,因为象这样的事您经历太多,可您的儿子至今还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那时我还不懂事,有一次,不知道大伯在哪里搞来一大碗虾,给了我几个,多香多鲜的大河虾呀,我吃过后嘴里口水汩汩直流。回到家里我死活缠着您要买大虾吃,那时候家里哪有钱呀,即使有,只够买点盐,您没法,哄着我说:“爸爸给你下河捞去,能捞好多好多呢。”我高兴极了,端个破盆子,一蹦一跳地跟在后面。
正值冬季,天刮着东北风,阴沉沉的,身上穿夹袄还觉得冷飕飕的。您犹豫了片刻,一咬牙,卷起裤管。捋起衣袖,把脚小心地探入河水里,您的面部痉挛了几下。我想那时的河水一定刺骨的冷。可爸爸还是在河里摸着,说来也怪,摸了半天只摸了二三两米虾,您从河里爬上来两腿通红直打颤颤。可我还是嫌少,缠着还要您摸,你实在受不了,哄着我:“好宝宝,爸爸以后再给你摸,虾子可鲜呢,我们快回家烧去” 。我怏怏不乐呆在您怀里回到家,晚上你就发起高烧来,现在一想起这事,鼻子就发酸,喉咙象被一团棉絮塞住,心里感到无比地抑郁......。
人们都说农家的孩子好养,甩甩仍仍、泥里滚滚、地上爬爬就能长大,可你的孩子自小就病魔缠身,您可是为我吃得苦还少吗?我在外地求学时候,您到处借钱,张家50,李家100跑遍了整个乡镇,凑足了学费。可你呢,每月只有200元的工资,要抽出一大半还债,只留下少的可怜的工资维持家庭的基本生活。在您平反后,生活稍有改善就散手而去,是多么残忍的事呀。
爸爸,您现在一定感到很孤独吧,孩儿回来了,帮您打扫打扫墓前幕后杂草,陪您说说话,磕磕家常。明年我还来陪您。哦,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您,您腿摔伤后一直有点跛行,您买一辆豪华轿车,出行方便呀,要买红旗牌的,开着本国的轿车心里才踏实呀。另外,您孙女儿今年考上了上海理工大学硕士研究生,你的儿子也就是今年晋升副高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