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爱爱妈妈
“砰”,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好像从厨房方向传来。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弥漫了我的脑际。我发疯般的弹了起来,我知道今天家里修塘,妈妈早起了。
“湘伢子,快点来,抽油烟机掉了!”我的上帝,这是我听到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妈妈的声音还是很悦耳,气势依然磅礴。至少可以肯定,妈妈还在,应该受伤不很严重。
我在厨房见到了满脸血污的妈妈,幸亏是皮外伤。妈妈拿着卫生纸在急急忙忙的擦去血迹,看样子生怕我们看见。儿子很懂事,忙不迭地为奶奶清洗伤口,一下子就找来了创可贴给奶奶贴上。妈妈的眼角荡满了笑意,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厨房已经一片狼藉,满墙满天花板的汤汁;高压锅已经四分五裂;抽油烟机已经伏在灶台哭泣......
高压锅爆炸了,上帝眷顾我,还是给我把妈妈留下来,让我还有机会报答妈妈。
人就是这么奇怪,没有发生这件事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是妈妈的心头肉,许多地方总是依赖妈妈,甚至有时还对妈妈做的事不理解。当我冲下楼梯的时候,我明白了,其余都不重要,妈妈在就好;当看到妈妈脸上的血时,我明白了,妈妈真的已经老了,我应该是她的依靠;当看到妈妈还笑着抱着为她拭血的孙儿时,我明白了,妈妈也应该享受与我的儿子被我宠爱的专利了。
假如今天妈妈远走,我还到哪里去呼唤生我、养我、爱我、疼我的妈妈。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楚又怎能弥补妈妈。
妈妈一生苦难可以说只有做儿子的清楚,理解。在这一点上我的父亲也无法与我相比。
妈妈在苦难中为了儿女铸就了难以想象的坚强。
妈妈16岁初中毕业,当年就成为当地最年轻的代课教师。那时是1962年。
67年,妈妈21岁,外婆可怜当时一贫如洗的与妈妈同岁的外甥,就当家做主把妈妈许配给了爸爸。妈妈在娘家饱受外婆外公的疼爱,当时可以说衣食无忧。可爸爸家穷得只有半口锅做饭。可是妈妈除了教书外,还把家里的菜园子包下来了,爸爸就只负责田间事物。小日子终于开始有所改变。
灾难已经无可避免的来临。因为是表姊妹开亲,69年我的姐姐降临,天生缺钙,所有的事情都不能自理。妈妈的心开始滴血,无奈地接受这残酷的现实。更可怕的是要承受旁人的指指点点与白眼。
71年我的到来才勉强让妈妈开心一点,可是我特别瘦弱,两岁才开始走稳,幸亏没底子病。
73年弟弟的出生给妈妈带来了短暂的幸福,弟弟身体很棒,他比我学步还快。
这时我家就有3个摇箩,姐姐、弟弟和我,妈妈没有奶水,家里好像开奶糕铺,妈妈6元钱一个月的工资就仅仅足够给我们仨买奶糕了。
姐姐六岁夭折了,妈妈的心儿已经破了一块。
屋漏偏遭连夜雨,出船偏顶打头风。妈妈的娘家只有妈妈和姨两个女儿,弟弟两岁时过继给姨,不想在弟弟5岁时因发高烧而留下脑膜炎后遗症,妈妈只好把弟弟接回家抚养。妈妈的心上又被插了一把刀。
弟弟到10岁的时候已经不能行走,到12岁时已经不能自己吃饭,生活不能自理。妈妈每天默默地为他端茶喂饭,直到我读高中时,他17岁去世。
能够支撑妈妈的幸亏还有我这个儿子,虽然瘦弱,却自小无病无灾。可能是看到妈妈如此不幸,上天赐予了她一个虽有点调皮,但学习还是比较刻苦用功的孩子。1990年在高考预考中我以全县第5名的成绩保送进入大学,那次我才第一次看到妈妈扬眉吐气的笑容。
多年的劳累摧残着妈妈的身体。妈妈步入不惑之年时,身上就积满了病痛:类风湿经常使得妈妈的指关节、足关节、腰椎等肿大;高血压有段时间持续高达200多;眩昏症有几年连续发作;顽固性皮肤病更是折磨她至今。到2000年她的这些病集中爆发,一度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态势,连做儿子的我都担心怕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可能失去妈妈。正好桃江五中解散,其他的同事都选择去了城关,唯独我背起行囊回到了家乡的初中教书,好每天陪伴着妈妈。可能世上还是好人有好报,可能是儿子在身边的慰藉,妈妈的类风湿奇迹般的康复了,高血压也基本上控制了,眩昏症也渐渐消退。
妈妈是世上最孝敬长辈的女子。
我的奶奶和我妈妈相处22年,奶奶有点小心眼,脾气有点怪,但妈妈没有与奶奶红过脸。妈妈的娘家伯伯没有子女,是妈妈把他接到家里恭恭敬敬地供养14年,为他风风光光地办了葬礼。
好在从1993年起,我们这个家庭开始顺风顺水。我参加工作,娶妻生女生子,妈妈虽然还是劳累,但心情开始阳光起来。
可能因为千担谷下种,剩我一根秧苗的缘故,我已经成了妈妈一生最重要的宝贝,我也好像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妈妈的爱,在我的心中,妈妈是擎天柱,妈妈是不老的女神。
可是,今天我终于知道了,妈妈真的是夕阳西下了,她不可能再像当年一样来照顾她的孩儿了。
端详着我的妈妈,两鬓早已霜花,眼神已不再如水的清澈,皱纹沟壑,唯一不变的是望着我时眼中的那份流淌的爱意。
妈妈,您是种在儿子心中的牵挂,以后儿子会细心的让您感觉到生活是如此美好。
-----2014.5.1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