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痛
前天中午听母亲说父亲回村了,可能是二伯不行了或者是去世了,我的心一下收紧了,给父亲打去电话询问,证实二伯去世的消息。尽管不是太过突然,但心里的痛苦和懊悔、遗憾还是不能自解、自谅的,想狠狠地责骂自己和一切与二伯相关的人,但我又有什么理由?除了抱怨自己,就是怨恨人世间的无情与无奈,怨恨命运的不公。
奶奶生了六个孩子,其中有一个姑姑少年夭折,其余的五个全部长大成人,父亲兄弟四人,还有一个姑姑,父亲最小,二伯父和三伯父前半辈子都是打光棍的,后来在四、五十岁的时候都娶了寡妇为妻。
前年三伯父先走,临终时有个前家儿子在跟前伺候,而二伯母已于三、四年前去世,以前抚养过的几个后儿子早就没了踪影,所以二伯这几年是受了罪的,十几年前从口外搬回老家之前已落下腿疾,后来是逐年加重,直至死前已是行动十分不便。
前年二伯头昏难受,自己要求下城里医治,我提前给联系了医院医生,父亲与二表哥把二伯父送来,在县医院住了几天,颇有效果,但由于无人经常伺候,只好带着药回村自养,去年二伯身体不适,父亲把二伯接来,在小诊所医治几天,效果也挺好,可父亲也是年过花甲,再加上母亲终日亦是病怏怏的需要父亲料理,所以二伯只得独自回村生活,后来再提难受,就无人顾及。
两个月前,二伯托人打来电话说想下城里医治,可依然无人承担,或许是人们没有时间,没有精力,或许还是人情的淡漠,人性的自私,接到电话会后,我回村看望二伯,尽管老人行动不便,但头脑还是很清楚,我到村医家里百般央求,让其为二伯去医治几日,他当时满口应承,但由于村医的龌蹉,最后也没有为二伯去诊疗。
最近一段时我确实是琐事缠身,也尽心的为二伯联系了养老院,想让他在养老院度其残身,可由于自己人微言轻,最终未能办成,想把二伯安排自己新调单位的旅店,暂时的治疗几日,但由于现在旅店是个人承包的,怕二伯的大、小便不方便,脏了人家的房间,故而迟迟未敢开口,说到底是自私,亦是无能。
现在二伯走了,不情愿的走了、可怜的走了、带着对世界的恨,对亲人的恨,对世俗、对一切能恨的东西的大厌恶,凄惨的离开了这个让他悲苦一生的世界。
他活着的时候,父亲与我以及其他的亲戚是给过二伯关照的,也尽了一些兄弟,子侄的微薄之力,但这点力量对二伯来说是渺小的,稀疏的,总之没有让他最后求生的愿望得以实现,没有给予他温热的照顾,在他临终之时也无人看护,无人照顾,对这些我将会耿耿于怀。
我们每天为了自己所谓的事业,所谓的生活,所谓的大事,无顾于一个风雨飘摇、即将离世老人的最后感受,无顾于一种百般无奈的求生本能,作为人,我感到羞愧,作为亲人我感到廉耻,但人生就是这样,对过去的、现在的事情,有太多的无能为力,或是不能尽最大的努力去完成,直到最后,留下遗憾,悔恨。
这几日我心情特别沉重,也会牵强的去牵恨一些二伯对其有恩的人,比如父亲,比如大伯家的孙子,比如二伯曾今抚养过的几个后儿子,他们这些人的生活与成家都是与二伯有关系的,甚至是很有关系的,他们为什么不能在关键的时候出点力呢,来回报一下这个老人曾今给予他们的恩情,或许世界就是这样的,付出与回报是不对等的,人心与人心也是不对等的,二伯虽然与我无有大恩德,但那份血缘亲情还是有的,我这个平时自诩有些情义的人,在关键时候亦未能出手相助,的确有违良心,有违世界之公道,现在二伯已然去世,身后之事我也不愿参与。
许多人是不愿意做生前事,而乐意做身后事的,而我在二伯生前未能尽全力安置,他死后,就让父亲和其他兄弟们为其安葬吧,这些事总要有人做,而我对人死后的这些形式历来是不看重的,我所懊悔的始终是他生前的凄凉、无依无靠,以后的清明若是有空我会回去为二伯、二伯母烧一些或许于他们无用的纸钱,摆一些他们或许吃不到贡品,来慰藉自己亏欠的良心。
这里想多说一句,就是希望二伯,下一世投胎个好人家,也过一回幸福、安逸、富庶、知足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