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神戴锦华
早就听说北大有个才女戴锦华,在某个杂志上,还看过她的倩影,似乎高高的个子,随便拢个马尾巴辫,印象仅此而已。到北大访学,第一学期感兴趣的课太多,就没去听她的课。后来偶尔在校园内,见过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士,一头半长发已花白,不仅没有染,甚至似乎都没有仔细梳理,只是随便地披散着。应该说,这是一个有特色却缺乏女性魅力的女士:高个、宽肩、大眼大嘴,皮肤也较粗糙,似乎从没有被化妆品甚至润肤霜之类光顾过,当然更不必说修眉画眼了,上衣穿一件已经褪色的或蓝或灰的夹克衫,敞着衣扣,下身穿件肥肥大大的工装裤,她既没有市面上常见的女人的矫情,也没有女学者的典雅和尊贵,只是一个很不常见又是极本色、真实又有些男性化的女士。我想,也许是哪里来的进修教师吧。
到第二学期,由于感兴趣的专业课较少,就去听戴锦华新开的:“大众文化研究”专题课。地点在新理科楼群,当然也人满为患,但还不至于无立足之地。到上课时,发现那位被我认为是进修教师的女士,竟是大名鼎鼎的戴锦华。
从别人那了解到,戴女士英语极棒,还留过洋(也不知是访学还是读学位)。但讲课时,她却很少故弄玄虚地用外语说人名、地名,但也真得佩服她的记忆力,国外流行的新名词术语,信口粘来,如连珠一般,不停地从她嘴里劈劈啪啪地抛将出来,刚一听课,真有些应接不暇之感。从伯明翰的大众文化研究中心,到法兰克福学派,从朋克、摇滚,到同性恋,语势滔滔一泻千里,讲到得意时,或以手叉腰,或不时甩动一下花白的头发。每当铃声一响,第一个动作是掏出一根长枝烟,然后迅速点着,大步走出教室。由于她为人随和,大家也不拘禁,一次,她正在走廊中吸烟,我微笑着一伸手,她也笑了笑,迅速抽出一枝给我,当发现我也没火,就调侃道:“你这是四等抽烟的,一等抽烟有烟有火,二等抽烟有烟没火,三等抽烟有火没烟,四等抽烟没烟没火”,然后哈哈一笑。
戴女士讲课也从不怕拿自己开涮。每当迫不得已要引述自己的一个观点时,就自我调侃道:“下面我要厚颜无耻地引用我的一段话啦......”。有一回涉及到女权主义,她给大家讲了自己的一个故事,说她小时侯别人就说她不象个女孩子,她感到奇怪,难道女孩子也有一固定的样子。到该谈婚论嫁时,一位好心的大哥给她介绍个男士,见面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说着说着就侃上了哲学,那位男士恭恭敬敬地听完,回去告诉介绍人,说他以后要学哲学,就上她那去听课。介绍人一见到戴女士就埋怨她:“谈对象哪有谈哲学的”。戴反问:“那该谈啥?”介绍人想了想说“就是别谈哲学”,对象当然吹了。
期中时,戴女士应邀要到美国去短期讲学,为不停课,临时从中国社科院哲学所请一位帮工。怕我们晒台,临行前特意嘱咐我们不要做鸟兽散了,说完,哈哈一笑。
听了戴女士一学期课,确实学习了不少新东西,尤其是新名词、新术语、新思想、新学派,也许是课题所限,戴女士独悟的东西所见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