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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赤岭山

发布时间:2022-11-28 11:47:03

  宁都的山有很多属丹霞地貌,从名字上可知赤岭山就是这类山体,这类山的岩石色若红霞,非常好看。我有多年不登山了,我喜欢窝居在家。可是为了孩子开阔眼界和丰富课余生活,我决定带孩子曾牧去登一次赤岭山。金秋十月阳光明净宜人,空气也很干洁。21日早上8点钟,我带了望远镜并带上十几块钱,就和曾牧上路了。走到东门桥边还买了瓶牛奶饮料,准备过桥渡过梅江河。

  赤岭山位于县城东面,在家门口就可望见。过东门桥再走约一里路,就到了山脚下。平日里我站在自家的阳台上,用望远镜观看赤岭山顶,只见林木稀疏的山顶上,稳约有座房子,我以为那就是人们说的真君庵。赤岭山是武夷山的一支余脉,海拔为1080.8米,是县内有名的高山。整个山体呈西东走向,西高东低,西面紧临梅江河和县城,是垂直千丈的巉岩绝壁,壁面上只长有少数松枝杂草。南北面也是陡峭的山坡,平均坡度都在70度以上。整个山体就象駿马扬蹄昂立梅江河边。赤岭山与莲花山遥相呼应,把宁都县城夹在开阔而又平坦的河谷平原。

  我是前几年才搬到县城居住的,所以这是第一次登这座山。由于没有向导带路,我从过路人的口中问得一条上山的小路。我从南面山坡开始登山,刚上到山腰上,就看见山上有很多高大的松树,每棵树都有水桶粗。而我脚下的小道连砍柴人都不经过,原是打猎人和采松脂之人踩出来的。一大遍山主要由松树占领,还杂有少数其它乔木。树下有密密的灌木、荆刺和禾稿,它门一排排一片片长满了山坡。我和曾牧走到半山腰,看见每棵松树上都吊着一个塑料袋,走近一看,只见袋中装满了白的松脂。有的新割的松树,油脂正在从割口处流出来。上山的路小得只容一只脚落下,有一两处陡得和上梯没有两样。我在小时侯在农村看过老俵割松油,那都是在大山之中。没想到我今天又到了大山之中,这时我想起宁都县城周边在过去有很多深山老林。赤岭山上没有人声,只偶尔听到几声鸟叫,但静得只有风吹树叶的呼啦声。割松油者真是苦啊,为了挣点钱,他们每天只能在充满荆刺和陡峭的山野间攀爬,只能与呼啦的山风为伍,与凄清的鸣蝉对话。

  我和曾牧越往山上爬,山体越狭小,路也越陡滑,草木也越密,茅草荆刺也越长。我的心更是感到寒冷紧迫。离山头还有3、4百米远,只见上头一套,由松林组成的高大的树墙阻住了去路。那树墙近在眼前却只能昂视,它高雄而险峻,从西向东一直延伸而去。山的西面是万丈深渊,上山顶的路就在悬崖边上,看得出那是野兽踩出来的。我走到悬崖边向深谷望去,不料心胸轰然一震,大脑顿时失去了知觉。我很快退到山坡内侧,定了神智,才觉得那种恐吓正在上升。才知那山的陡峻足以让人的心胸颤抖以至失去功能。斜生在绝壁上的松树,足以让我手心发凉背冒冷汗。我再定了定神,然后走进山腰腹部坐下,我心里突然想起古人“望峰息心,窥谷忘返”的慨叹。看看周围的雄关漫道,我心里又想到华山之险。由于山上人迹罕至,为了防止有蛇虫出没,我折断了一根松枝做拐杖。用松杖打开杂草和荆丛,小心谨慎地观看四周的动静。对于攀上顶峰,我在心里早就打退堂鼓了。不是我怕艰难,而是怕出危险。刚上山我就想到了很多危险,走在草丛层叠的山路上,走在野兽出没的山窝里,两旁灌草中说不定会窜出一条蛇或狼。更怕的是恐小孩脚力不够,扎不稳脚步不小心跌倒滚下山去。一想到这里,我的手脚都发软,再不敢往下想了。

  在半山腰的草丛中,我们坐下休息约一刻钟,最后曾牧坚持要往上爬,我执拗不过只好在前带路,他安排跟在我的后面。上山要钻过厚厚的松树墙,墙下是没膝的禾稿和荆刺,跟本无路可走。我俩只好在山腰上左钻右突,一步步往上爬。用手扒开灌木,又用松杖打倒禾稿和荆刺,有时就象狗子掏洞子一样向前。本来沿着深谷崖边有一条野兽踩开的小路,但我一看见深谷就吓得身上汗毛直竖,两腿发寒发软所以我俩只好选择山腰内侧无路的地方往上攀爬。走了近半小时,没想只上升了几十米。越往上爬,山体越来越陡小,而且人、路、崖都挤到了一块。山风越来越大,我的心跳也在紧张中慢慢萎缩。离山顶还有约百来米,山体几乎与人一样垂直,只能用头昂望山顶了。而且上山顶再没有路可走,割松油者也割到这里为限。茅草荆刺比下面更浓更长,几乎高过人的肩头。上山的困难比任何时侯都大。侧脸往左边看就是使人汗毛撑衫的大峡谷。想到危险的事情就要发生,我的头轰的一下又停止了。这种危险的体念我一生中只经历了几次,过去的一次是在高考的桌面上,这是又一次了。这时每上升一步,就要打倒一片草,搬断几根刺条。我的手脚上也刺了很多针,脚上的皮鞋也被砺石木刺划穿破。站在下面望着高不可攀的山顶,我坚持要往回走。怕打滑我已脱掉鞋子,光着脚走路。我还坚决要求曾牧也脱鞋。曾牧年纪小才11岁,不知前面有危险,坚持要往上爬。我只好用力按他的肩,坚决要求他快往回走,他只好顺从我的意见。我又拖着他安原路还回。还回的路离绝壁悬崖只有1、2丈远,我的腿一直在打哆嗦。经过约半小时的滚爬,我们终于走出了危险区。走到半山腰的开阔地带,我的心才稍微镇定下来,心里似乎有了一丝阳光照进去。这时我们坐下来休息,我开始想一些人生问题。人生本来有很多路可走,有平坦的路,有陡峭的路,不知我一生到底要走哪一条人生之路?我还想,做一个老实人走平坦的大道不是很美的人生吗?干吗非要做一个聪明人走荆刺丛生险恶异常的路呢?在生活的道路上,有人为了走捷径,怕劳动省力气,不顾生命危险,铤而走险,做起了高难工作,甚至有人走上了犯罪之路。到头来,他们一生不但没有幸褔,反而陷入凄残的痛苦之中。反之,有些人一生过着平凡的生活,干着平凡的工作,他们为了生活,也许一生勤勉不停,但他们懂得生活的真谛,因此他们一生过得自由幸褔。读者诸君有谁知道其中的奥妙请告诉我吧。

  我们上赤岭山顶没有成功,什么庙堂之高也没有登临,只是看见它的一只庙角突出在山沿边上。我在几乎接近山顶的地方对着上面喊了几声有人吗,可是山上寂静无声,我什么回声都没有听到,大概是山上庙里的神仙还不知道我们上山的消息,我们当然只好原路还回。原来我们没有选对上山的路,其实我们走的是无路之路。我希望自己下次有机会重登赤岭山,一定选一条光明大道。坐在半山腰上,可以看到大半的宁都城区和南边水口塔的全貌。还有那些乌黑的山岗尽在远方,那些一栋栋的水泥楼房象一盒盒火柴,峙立在梅河两岸。密密的楼房是人类文明的见证,它门的光辉照射到山野,使我觉得文明和野蛮在搏斗,它们相撞时发出的撕杀声在山谷间久久回响。在高大的山灵面前,我又想到自身,我是那样的渺小,我平时积累的高贵和尊严倾刻化为乌有。倘若我去做一个地方的父母官,当我再次站到高大无比的山灵面前,我的矮小和无能的表现难道不会被山灵取笑吗?倘若有人要我和山灵比武,我的内心岂不感到惭愧?何况还有那么多与山灵一样伟大的老百姓站在背后看着我,难道我不会成为世间最式微的虫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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