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洪荒带不走此处旧物
浴巾与当初
家中有一条很旧的浴巾了,方方正正的一块,有很多摩擦留下的薄印,橘红色的打底颜色即是过去了十几年年依旧很艳丽,上面有一只很小眼神很温润的梅花鹿,还有一个戴着花环的小女孩蹲在草地上,绿草,白云,黑发,白斑,在橘色的布上相映得彰的美丽,据外婆回忆这是在我出生后买的,那时候我刚满月,明明没什么力气就是很爱打滚,便买来这条浴巾让妈妈盖上三天,浴巾便染上妈妈身上的奶香和衣皂香味,于是再当我一个小肉球似的在床上滚来滚去时将浴巾往我身上一盖,我便瞬间安分下来软塌塌的保持上一秒的姿势,外婆总是好笑的说有一次我翻滚时压着脸了,浴巾一盖打死我我也不肯翻过来,一直到大人们发现,我的脸已经清白的印上了三条褶子。如今这条浴巾是一直置于我家柜中,家中的浴巾也早就更换上软毛舒爽的多年,只是这条制裁粗糙的浴巾我始终舍不得丢掉,好像拿起还可以依稀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奶香,那是我最初的模样和变革的时光。
玉镯与事故
姥姥有一个玉镯,后来她死了。穿上大红寿衣操劳了一辈子的她终于麻烦了一次后人。纸钱,法事,敲锣打鼓,出殡。一切慌张猝然又井然有序。我静静的站在角落无喜亦无悲,看着玉石闪烁着清冷莹润的光芒被一同送进黑暗。后来玉还是又重见天日,那是一块好玉价值不菲来自清朝宫廷。玉重见天日是我在心里讶异了一惊,原本莹白润泽的玉变得沉默浊黄,变得原始质感十足像还未被打磨前的样子,是不是他原本就开采于泥土,重归一次泥土后又回归于原始时代最初沉重的模样?母亲将玉带上了,她念到“开头三年人养玉,后来百年玉养人”还有这说理?我半信半疑的凝视细看那玉,难看!一晃一转是一年,果然母亲以血肉滋养那玉,变得通透起来,莹莹带着一抹碧绿,竟也有了还未下土前时的宝气,我依偎在母亲身边用手拨弄着那玉,有些沉思。原来有些事物真的离不开人的滋养啊。
书与少女
自小就有点落花流水不及闲书一卷的姿态,书我是可好可坏的,但是不许可有可无,手头杂书不少被父母是骂过不少的,少年就藏的一床底的囫囵咽枣看完的书。后来再逛书店就带着一种傲气来俾睨天下般似的挑书,用拇指和中指小心翼翼的拿起一本其余三指翘起兰花,好像手中的书淬有剧毒般,然后迅速放下下意识的说一句“这本我看过”或"感觉写的好烂啊",这般姿态竟也没有人以更高的阅历来嘲讽我,直到一个女孩走进来,奶白皮肤红唇褐眼,右耳下方一颗痣,马尾干练动人,她轻轻斜了我一眼,风轻云淡的拿起一本张爱玲散文集问“你觉得儒林外史怎么样?”。我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我有没看过”。她不动声色的笑了,即使她的唇角都没勾动一下,我也能听得见她不动声色的笑“没看过还敢来这里妄自菲薄,先把中国古典文学的精髓的目录看完再来夸夸其谈吧” ,她甚至目光都没飘来一下,一直看着张爱玲写的那篇更衣记,我匆匆买下刚才被我鄙视的儒林外史头也不回的跑回家,后来在我的琐碎日子里,开始自满时,总会拿出那本破旧的儒林外史,书柜里的书换了一批又一批这本永远最醒目,我感谢那个女孩赐予了我更丰富的阅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