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巧手
生活在物质匮乏的年代里的那些女人,大多心灵手巧,我妈妈就是其中一个,她会织毛衣、做衣服,我儿时的衣服、鞋子大都是她做的。小时候在衣柜的抽屉里见过一双袖珍的小鞋,那是妈妈用钩针和红毛线做成的鞋面,是我婴儿时穿过的,一针一线都带着母爱,后来妈妈把它送给了邻家小孩。想想真是可惜,为什么没把它留下来做个纪念呢。
妈妈还会用钩针勾出美丽的镂空窗帘,挂在不大的窗户上,是那个十平米的小屋里最美丽的装饰。我的童年就是在那个小屋里度过的,冬日里玻璃上结着白色的冰花,喜欢对着窗哈气,然后冰花就融化了。很多年之后想起这些,心里仍然充满温馨的回忆。
记忆中,北方的冬天很冷,那时候的冬天比现在的冬天要冷很多。雪有半尺厚,房檐下经常挂着冰凌,水缸里的水也结着一层冰。我们小孩子们喜欢在寒冷的冬天吃冰和冻柿子,那种透心凉的感觉至今难忘。邻居家的大爷会在春节的时候自制美味的冰糖葫芦,红红甜甜酸酸的,煞是诱人。寒冷的冬天,妈妈会给我做厚厚的棉手套,并且用一根细绳将两只手套连在一起,挂在脖子上,玩耍的时候也不会丢掉。
最喜欢妈妈给我做的花裙子,印象最深的是一件粉花的连衣裙。小时候父母两地分居,爸爸大学毕业被分配到河北邯郸的钢厂工作。四岁的时候,妈妈带我去邯郸探亲,也许是因为我长得白皙漂亮又聪明伶俐,那些当地人见到北京小妞都追着看,还逗我玩,当时我穿的就是那件漂亮的连衣裙,那种感觉好像白雪公主一般美妙。
父母家里有一台老式的“蜜蜂牌”缝纫机,它比我还大一岁,是父母结婚时购置的用品之一。我们搬过两次家,从平房到楼房,又从旧楼到新楼,那架缝纫机一直跟随着父母,至今还摆在父母新居的阳台上。妈妈就是用它给我做了很多衣服,后来我上了中学,因为爱美,却不再喜欢穿那些衣服了。
自从上学以后,冬天再也不喜欢穿臃肿的棉裤,因为不苗条。那时候轻巧的“保暖裤”还没有问世,穿的是妈妈织的毛裤,她会尽量织的瘦一点,既要保暖还要好满足女孩子爱美的心情,于我而言,穿在身上,暖在心里。印象中,妈妈经常坐在那里低头织东西,好像没有停过,爸爸的,爷爷奶奶的,甚至是表哥的,一件又一件地编织,不辞辛劳。
妈妈还喜欢织各种花色的毛衣,她照着书学习新花样,有一段时间流行立体“魔方”图案,妈妈给我和爸爸各织了一件毛背心,我的那件是天蓝色配白色,在当时是非常新潮漂亮的。可惜我却没有遗传妈妈的手巧,唯一做过的一件事就是给我的初恋男友织了一条紫色的长围巾,还绣上两颗心,在寒冷的圣诞节时送给他,他非常喜欢,也戴了很多年。自那之后,我再也没有织过任何东西,因为再也没有那种少女的情怀和心境了。所以,每逢看到爱情小说或者影视剧中少女为男友织围巾时,都会有一种久违的亲切之感,也许很多女孩子都有过这种经历吧,那种编制美丽爱情的心情,纯真而美好。
后来生活越来越好,物质也越来越丰富,商场里可以买到各种漂亮的毛衣,妈妈也就不再继续织了,起初有些失落,后来也就习惯了。上次回家探亲,妈妈兴奋地告诉我,她用漂亮的毛线织了几个手机套,让我送给我的朋友。我真的惊叹妈妈的手艺,手机套的造型是一件对襟的中式衣裳,小巧精致,具有东方风情,带回来送给友人,她们都很喜欢,个个夸我妈妈手巧,我心里美滋滋的,告诉妈妈她的杰作很受欢迎,她听了也非常开心。
虽然没有继承妈妈的手艺,我也很喜欢在美术课上做手工,喜欢将纸张做成各种富有艺术感的造型,喜欢将一块粗糙的木头打磨成光滑圆润的“艺术品”,更喜欢“化腐朽为神奇”的那种感觉。后来学习设计,爱上给自己设计的毛绒玩具做各种小衣服,将它们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好像在装扮自己的孩子一样,很有成就感。我想,妈妈当初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来装扮我,用有限的物质给我的生活多一些色彩。
父母喜迁新居,昔日的老友送给妈妈一幅十字绣,是“福寿”两字,妈妈赞不绝口。如果不是因为她上了年纪眼睛花了,估计也要加入这个行列。我更希望妈妈的晚年如这两个字一样——幸福长寿。
如今的我格外珍惜妈妈的手工,点点滴滴都是妈妈的辛劳,这些普通的物品一旦被赋予了爱,便与众不同、珍贵无比。爱妈妈,更爱妈妈的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