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河香
早上十点,西北地方俗称干粮时候。我就是在这干粮时候悠走十里河畔,有一种黑白相间,长尾巴摇晃的鸟歇息在十里河退去河水袒露出的灰黑色石头上,它们不安分地“嘀呖呖”飞跳到灰色这儿灰色那儿,这是那么熟悉的“人们”啊,西北老家里常称“水鸟”,与这离家遥远的南方城市,它们的确充当了一个不知归期游子的亲人。
双手插在裤兜,低头看着迈出的步子,似乎在踢着石子走路,一高一低蹭得地面“嗞嗞”响,莫名地发现草丛里有像苦荠菜的叶片,猛然回想起二十年前独自一人在草丛里找苦荠菜的情形,不过那时并非吃野味,而是养蚕,从知道蚕这么一回事,不是说只有桑叶才能喂养吗?又不知是怎么知道嫩嫩的苦荠菜叶无论从来源还是营养各个方面要比桑叶来得实惠,总不能每天跑到邻村杜家梁乐乐家偷摘桑叶吧,只有偶尔路过杜家梁才忍不住偷摘一点给自己的蚕宝宝美美开一回“荤”,但不能老惯它们,否则它们的肠胃在适应食物上极易生病。
因为苦荠菜和蒲公英叶片上很相似,我才是至今才弄明白二者的异同,但二十年前凭着对养蚕的极大兴趣仅从外形上就辨别出养蚕的苦荠菜。
那时周围的小伙伴们何时兴起了养蚕,据说养蚕的巴掌大的铁盒不能有润肤油的味道,说是会把蚕熏死,更甚者养蚕人的手上都不能有,我从未怀疑过此等说法的真实性,但……。等蚕长到一公分左右就要给铁盒盖上弄好几个通气孔。
我还从没见过有女孩子养蚕的,惯性思维里,女孩子是太容易被那毛毛虫或是其他虫虫吓坏的,也绝非带有润肤油香的铁盒和美丽的女孩子会把蚕养得那么……
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她的蚕,那么大,论体型是蚕王呢,我们的意识里只有大才可以是王,说来随着年龄见识的增长沉淀积累,显然这样的认知是多么的荒谬。那么白,那是在我那个特定的年龄里见过的最美的蚕,我从来没有把蚕养到那种的,除过少年时代的羡慕。小学毕业,十一年时光易逝,她已在上海久居十年,我们都即将是而立之年的人,我自嘲地认为回忆是留给不太健忘的人,可这样的回忆是多么醇香啊。
十里河岸边有垂钓的老者,老远看见一位钓起一条指头长的鱼,好奇心驱使,我走过去爬在栏杆上看他们垂钓,我右边的一位老者似乎不太走运,一会左边的就钓满了盛鱼的小水袋,直到十一点多快午饭时,我们三人都准备离去,那左边的笑呵呵地把那一水袋鱼全都让给了右边,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原来谦让也是一种美丽的心境,也许可以牵强地认为谦让一种通过多少努力得来的成果也可以被谦让的美丽心境,我明白了与人垂钓也仅仅是享受陪伴分享的过程,结果是你得还是他得都无所谓了,推而广之,在物欲名利横行的现代市场经济社会里,谦让确实需要巨大的勇气和智慧,积与此,我最近因为找工作带来的心绪烦乱荡然无存了,这一刻的轻松不言而喻。
十里河,在我生命里已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别说多时晚饭后我悠走散步的去处,这里承载了我太多的孤独情感,每次即将离开这第二家乡时,我都默默地祈求能再回来给十里河我的倾诉对象一个交代,也许能说得清的是我以十里河幻化为我个人奋斗的力量之源,呵呵,当然一个人没有任何理由以一个跟他毫不关联的事物来激励自己,本质的还是他自身的觉醒。
我在这里眼睁睁地看见自己的形单影只,就像我在《皑皑十里河》里写到过的种种。
一次有一次的发现和收获,十里河西边有个村镇——戛纳小镇,仅“戛纳”有点洋气,但“小镇”明显地泄露了“洋气”。今夏的一次雨后闲走,发现一条街道异常热闹,这条戛纳小镇的街道,积美食,集市,古玩收藏等等为一体,记得那次有点饿还在那里吃了一个卷饼呢。
踩着街道两边白杨树的浓荫,瞧见小镇深处还有一所希望小学,我幻想亚头就应该在这学校教书,好像下课了亚头送孩子们离去后对着我微笑,那笑竟是那么甜,那么甜,尽管是被我幻想而来,事实上她那样的微笑我确实曾经拥有过。
每次都是站在十里河南头桥上,望一眼繁华的十字路口,我才十分地想把这里写进我的生命,但明明是带着泪的。
2014年10月23日于江西九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