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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来守望家乡这块土地

发布时间:2022-07-07 10:38:19

  自小就生在山里的我,就如同山里的一棵树,见风长,根繁叶茂深深地扎在厚实的土巴里。从小就跟着父辈们在他们耕种的田地上滚滚爬爬,跟着父辈们在田地里春种夏耘秋收冬藏。父辈们一年四季祖祖辈辈厮守着那些田、那些地,土地的概念也随着我年年见增的年纪而变得愈加清晰明朗和根深蒂固。

  父辈对土地感情深厚

  在我的记忆中,从春季到夏季再到秋季,父辈们除了夜晚睡觉的几个时辰外,其余的时光都是在田里地里田边地角度过的,他们那一张张被日头晒得黝亮的脸就是我们山里年成的晴表,父辈们因田地里的庄稼年成好差而忧而乐。

  父辈们耕种这些田地,十年八年难免会遇上年把的旱灾洪灾。山里头地势高,不怕洪灾怕旱灾。有一年,父辈们忙了一个春,把地该种的都种上了,把田里的秧苗也插上了,之后,老天就一直不下雨,连续干了两个多月,在这水利条件本来就差的山里,那经得起这么长时间曝晒的旱魔呢?地里的庄稼一片焦黄,田里头炸开了粗大的裂缝,真让父辈们白忙活了一春。直到进了秋之后,老天才下起雨,但地里田里的庄稼早已错过了扬花壮籽的季节,地里田里颗粒不收,但父辈们就很快忘记了旱灾造成损失的阵痛,误了一季抢下一季,秋粮没了种冬粮,田里损失土里补。在父辈们的眼中,只要有田地在,误了一季并不说明就没有了下一季。

  在我的孩提时代里,田里土里种的粮就是父辈们过日子的“万金油”。有时候,儿女们上学的书本费,家里的油盐酱醋都是父辈们用粮食变卖而换来的。谁家有喜事,前去贺喜的总会挑上几担金黄的稻谷或白花花的大米作为贺礼,在男方到女方送定亲礼时少不了要送十几担大米和两三担糯米打成的糍粑。连安葬过世老人时,就在即将棺木入土前先要在事先挖好的坟墓下面撒上一层白大米,再放上棺木,图的是过世的老人保佑子孙后代年年风调雨顺……如果说,这是我们山里固有的习俗,倒不如说这些与粮相关习俗包含着父辈们对田地深深的情结。

  土地政策改变生活

  到了上个世纪的80年代初,国家实行了土地承包责任制,原来属于生产队的田地要分到每家每户,在分田土的时候,父辈们把即将要分的田土掂量来掂量去,把田土分为上中下三大类,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把田土分得均匀,莫让哪一户吃亏。就在大前年,山里修了一条高速路,要从我的父辈们年年耕种的几丘稻田经过。开始他们还是有点想不开,修高速路是好事,修路占田土国家有补偿。补偿得来的钱再多也会花光,不如这田地年年种年年收,取之不尽用之不完。但他们还是想通了。就在那巨大的铲车开进这几丘田地时,父辈们远远地坐在一边望着看着,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两年过后,高速路修通了,父辈们也用了两个冬天的光景,开出了几丘新田。望着车流来来往往的高速路和那几丘新田种上了稻子,父辈们因失地带来的不快由此云消雾散了。

  前年,县里实施异地搬迁扶贫工程,在县城的城北集中修起了一大片的新楼房,让居住在大山上的父辈搬到县城了,从此离开这山高路陡的山里。可父辈们就是不愿离开,他们说:住惯了山里,不想离开,山里有田有地,离开了山里,就没了田地,就没有生存的依托。就这样,父辈舍不得那些田地,一户都没搬去,仍住在山里守望耕种那些田地。

  离开土地的年轻人心系他乡

  在我的父辈中,有一个伯伯和一个叔叔,他们的儿女都相继离开了山里,有工作的在县城,没工作远在外地打工,逢年过节才回来一次。儿女们劝说了好多回,把伯伯和叔叔带到县城去,可他们就是不肯离开。说开了,他们就是离不开那几丘几块田地。后来,伯伯和叔叔病倒了,儿女们劝说来劝说去才把他们送到县医院住院治疗。人虽去了,他们还是再三交待,他们到了离开人间的时候,千万不能把他们安葬在其他地方,一定要把他们安葬回山里一辈子耕种过的田地边,永远守望这些田地。

  我也跟我们山里的年轻人一样离开了山里离开了田地,可我的父母早些年就走完了人生之路,如今已变成了两个凸起的土堆,上面长满了青草,就在他们耕种过的田地边静静地守望着。

  在一个春播的季节,我回到了山里的家乡,再也看不到我儿时在家时男男女女的父辈们在挥锄扬鞭耕种忙的场面,只看到几个有了一把年纪的父辈们艰难地耕种这些田地。他们很伤感地告诉我:没赶上当年分田土的80后的年轻人,他们都是没有土地的农民了,他们的心野了,一年到头四处漂泊当农民工,哪能静下心来守住这些田地耕种这些田地,等我们这帮父辈的都去了,这些田地就该荒芜咯。

  我从他们话语中感觉到这是父辈们的失落和困惑,也让我萌发了淡淡的乡愁。

  想想那些父辈耕种的田地,我就对山里默默耕种田地的父辈们肃然起敬,他们是老一辈的农民,那些朴实无私如田地一般的父辈们,我真想念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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