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负
我一直不喜欢大城市里的喧嚣,而喜欢小城镇和乡野里那一份难得的宁静和安详。
国庆节,我摆脱了光怪陆离的广州,摆脱了那里既紧张匆忙又繁重的工作和生活,回到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小城。坐在公交车上,看着眼前的公交车,摩托车,自行车,还有坐在车上的人,都是那么的不紧不慢,悠然自得。想想在工作的城市,每天上下班,挤公交挤地铁跟打仗似的,再看看眼前的慢节奏,忽然让我觉得特轻松,特舒坦。
回家的第二天恰好是重阳,重阳节自古就有登高的风俗。一大早,我信步走到了村子旁边的小土坡上。天很蓝,蓝得有点晃眼,稀薄的阳光下,还没有干透的露珠正发出水晶般的光芒。我迎风站在坡顶上,任风拽着我的头发乱扯,拉着我的衣襟起舞 。此刻,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修行多年的僧者,摆脱了所有俗事的困扰,身与心甚至是灵魂都融进了这个广阔的天与地,自由地穿行,飞翔。
我喜欢独来独往,一直想做金庸笔下的一个侠客,无拘无束,装着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游戏人间。其实,我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害怕孤独。对于我来说,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我都想把它们紧攒在手心,因为我害怕失去。可我又是一种无论是谁对我做出再大的伤害,我在心里都会选择原谅,但是就是不愿向对方说出,对于最亲的人都犟到不肯开口挽留,而看着他渐行渐远甚至于把对方推到自己的对立面,也不服软,只希望对方能自己能回来。终于让攒在手心里的人消失于我的视线之中,记忆之外。而自己却站在原地无力地松开双手,看着自己的心在流血。很多时候,我就像负重行走于沙漠的骆驼,无比坚强,只有在夜静无人时,才敢俯视流血的心,流下伤痛的泪。
哲人曾经说过,人的一生都是在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在徒步旅行,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才能懂。想想一点都没错,我本来就是一根人家遗弃的烧火木棍,命运却偏偏要把我变成了一根主梁,要我为家人撑起一片天空,叫我如何能摆脱?我此生注定是碌碌无为的,有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在这光怪陆离,物欲横流的大染缸中生存下去。却硬生生地要我以顶梁柱的身份去撑起一个家,一个蒙童的未来。到底是孽?是缘?
寒露那天旁晚,我站在院子里看着血红色的月亮和西沉的残阳交相辉映,一时间,天上地上,一片血红的晚景,映在孩子们稚嫩的脸颊上是如此的鲜活,灵动。我和他们讲起了“天狗食月”的故事,星星的传说,他们听得是如此的入迷,如此的满足。是的,小孩子的心是如此地容易满足,他们的心是容不下太多的杂质和奢望,他们此刻小小的满足足以让他们高兴一整天了。回头想想,曾几何时,我也是和他们一样吧?只是如今再也找不回来了。透过孩子清澈的眼眸凝望天际——眼前“苍山如海,残阳似血”不知到了生命的尽头,会不会也有此等的壮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