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那些事
中秋那些事
又是一年的中秋,一如秋风一般地如约到来,天地间,原来就是一缕风,就如美丽的女人,散着一缕不经意的注目,一如圆月般地轻渺,感受着而莫名着,大地也开始动了,从脚丫缝隙里渗透,当额头的发丝,轻轻随风扬起,一股凉从眉间淡淡地渗入心头的时候便知道,秋天来了!秋天来了,就到了月亮饱满的时间了。
中秋的感觉很快,变如中年的主题,中年一如云里的月,紧紧地走,少了歇息,当月光到了最圆的时候,就到了中秋节,于是,节在心间掠过,习惯地回首曾经的记忆里的一抹。
记忆总是会往快乐里扎堆,中秋总与圆润的月饼与圆圆的果品一起地回映也就与儿子时的记忆相粘,引起一丝丝的思绪,在心间与将要来到的月圆一起轻轻柔荡,也就有了小时的月圆与记忆中的故事。
记忆中的母亲总是病着,大姐就做着母亲的事,大姐总会习惯地在每一个节来临时的时候,准备着。
中秋也会在大姐的照应下,过的象个节的味道,大姐是个很会吃嘴的人,春天来的时候,会把槐树从头吃到尾,先是嫩芽轻轻地折了,清洗,过水,然后拌了凉菜,是一口淡而嫩的味在心尖流过:“大弟,慢点吃,别抢,吃碗里的!”我习惯地忘记了碗里,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地夹着盘里的嫩绿。然后就是槐花了,大姐照样有办法把这个做的可口而美味,照例是:“大弟,吃碗里的!”
我习惯地忘记了碗里,只盯着盘子里,多年后,还是习惯地吃着盘子里,忘记了碗里。
我知道,中秋是个好大好大的节,在前节后的几个日子里,是最最幸福的,可以可着肚皮吃,可以吃到一个月饼,大大的厚厚的薄饼,里面夹着各色的馅,那个时代很稀罕的糖,还会有去了核的枣,最可心的是,会有咬了一口有脆脆口感的核桃,在浓浓的糖味中,一咬一嚼,咕一下咽了,心中便有了一种很快乐的满足,
于是,对中秋节,就有了好感与渴望。
中秋的时刻,不是葡萄让眼馋的时刻,因为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上吊着象山羊的大奶一般黑黑紫紫的葡萄,临近中秋时可以搭着梯子,用剪刀小心的一串串剪了下来,堆在萝筐里,象乌的山。
也不是婆婆院子里那棵小可怜少仔厚的石榴,婆婆很小气的,每到中秋时,便会为婆婆的石榴为难,这个时候的婆婆,便会小气的搭拉下来的眼皮,我便小心地在婆婆眼皮里摘下一棵,再一棵,当伸出手,想摘到第三棵的时候,婆婆便便一抬眼皮发话了:“你们家两棵就够了!”于是,我便心里堵堵的不高兴,不高兴的心情便如约地浮上了脸,会一如婆婆瞅到:“你再把眼睛瞪的象牛一样,就告诉你爸!”
每年中秋的时候,这个问题总会发生,总会让我感觉到别扭,我知道,婆婆是要把石榴,留着给她在异地,差不多七十里路远的外孙留着的,如果我违异了她的心,便告诉她的儿子,也就是我的父亲,当然她告我到了他儿子那里,会没有我一丁点的好处,因为她的儿子很孝顺,也就是我的父亲很严历。
这是恒久的课题,到了高中时,婆婆的石榴死掉了,婆也老了,不再守望着她的石榴了,她的外孙也上班了,也没有象往年一般的来了,石榴在中秋发生的眼皮问题就从此消失了,我的眼睛也不再在婆婆的嘴巴里象牛一般地瞪着,她也不再状告给她的儿子。
葡萄自个家中有,石榴夹在婆婆的眼皮里,这都是铁一般的定律,而我在中秋来临时的时候最可心的是,大姐带着生猛的二姐到大队的苹果园里去摘苹果,分苹果,同时,大姐会带着我,我在大姐二姐的后面背着一个小背篓,的答的答地跟着小跑,
“快点,象狗尾巴!”二姐的眼睛总是很有力量,回头一瞪:“还不快点!”。
于是,我便的答的答的快跑起来,这个时刻是快活的,尽管二姐一如地吼着,我的快乐在即将到来的那片果园里,园子里有我可以撑大肚皮的红艳艳的苹果,所以,在我的原上,飘着风,也的答着我的快活,二姐的态度一点都不能打击到我快乐的心思,那是我的原,在原的深处,那里有一座山,在山与原相接的地,有一片果园,是我快乐的地方。
终于在二姐的间断训斥声中到了可爱的果园,便象其他如约一般到了果园的孩子一般窜到了果树下,伸出手去,瞅了一棵大大的苹果,一握一摁,就落到手心里,往衣服上一蹭,然后往嘴巴里一送,咬一口便是一嘴巴甜,一边撑着嘴大吃一边便跟着大人们摘苹果。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生产队的管理是人性化的,可以可着劲吃,但不可以带走。于是,便是满园子的大人,小人,树上的,树下的,象葡萄一般的结成了堆,一树一树的苹果便在人们的手中落下,堆在一起,慢慢堆成一个让人心醉的山。
大姐与二姐已经算是劳力了,我还不在劳力的范围内,是这个日子里的吃客。
我便一个接一个地吃,一直吃到十二三个,一直吃到牙都拐了,还在用老太的啃法折腾着红红的苹果。
等到日落夕阳了,背着分到手的苹果,跟在大姐与二姐的屁股后面,得得得地往回走,一边摇摇晃晃地走一边还在继续着啃苹果的差事。
这个时候的天,走着走着便黑了,性急的二姐便不耐烦起来:“你能不能走快点,再磨蹭,回家要你肉痛!”夜色浓起来了,我的牙与腿一起打起了拐,背上的半背篓苹果便死死地压了我,越走越慢,似乎要隐入夜色里去,大大小小的人,大大小小在背篓,在这个丰收的夜色里,隐着、蠕动着。
这个时候的原,似乎很大,很远,尽头更是远远地隐着,身边路边的草也开始在风中懒散地排成一队,静静地卧着,在这一片清静里,我感觉开始迷糊了,于是便慢慢地拉后了下来。
大姐便拖着我的手,把背篓里的苹果倒进一些到她的背篓里,我在迷糊中,如同醉汉一般地挪动着。
二姐又一次的不耐起来,急脾气的二姐便回过身子来,双手朝我的捉来,这个时候的二姐开始让我讨厌好讨厌的感觉,心里忽然出了捉弄二姐的念头,便一下子使全身僵硬僵硬,大脑从书中掏出僵尸的形象,一跳一跳硬硬地跳了二步,发现不对的大姐急问:“怎么了?”我斜眼瞅了二姐,一下子抬起僵硬的手:“杜妈妈,在那塔站着!”
“啊!……”一声尖利如鬼一般的叫声,从二姐嘴巴发出,又与二姐一块滚动而去。
大姐捉住我的手恐怖地打战: “在那里?”
我挣脱了大姐的手,哈哈大笑,二姐是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人,只怕鬼,尤其是怕了认识的鬼,更怕了刚刚打了架喝了药死去抬着埋了的杜妈妈,于是,厉害的二姐鬼叫着绝尘而去,二姐的叫声象天籁一般如水地洗去了我浑身的困倦,
醒悟过来的大姐打了我一下:“你就会闹鬼!”笑够了闹足了的我,笑着说着快活地走下了原。
不知觉便到了我家的院落前,月光竟然也出来了,洒落在镇子的巷巷道道,与大姐一道挑了几颗大个子的苹果,偷偷地塞进院落外的墙洞里,塞上土坯,这算是藏私,这是我与大姐以后几天的美好的秘密,看看堵的天衣无缝了,就与大姐一道进了院子,将背篓完整的交给下了工的母亲,我便快速地钻进了我的室子,顶上门栓,以防受了惊的二姐地袭击。
不一会,便昏昏睡去了。母亲便在月下一直忙着,我知道,第二天,不会再见到背来分到的那些苹果,就是一只苹果屁股也不会见到,随后几个集市开市的时候,母亲便把红的大的卖到集市里去,小的会被藏起来,或者走亲戚,或者会偶尔到我们嘴巴里几个。
终于到了中秋的晚上,我们便眼巴地望着月亮婆婆上来,吃供果,吃月饼,然后,随着母亲的一句令下,便忽地围在院落中间一个四方供桌边,等母亲分果品,还有大块的月饼,我会分到一个红红的大苹果,一串葡萄还几个核桃,婆婆家里的两棵石榴,会让大姐切开,分到我们手里,石榴的粒有时会从刀口滚下来,我便手很快的拣到,一下子塞进嘴巴里,二姐会很有神地盯着我,我便快速地咽了下去,连同口水,咕的一声,宣告了多出来的一粒归我所有。
大些的时候,分到的石榴会拉开口袋让大姐放到口袋里去,二姐会从大家的分得的石榴里扣一颗作为利市,完全杜绝了二姐扣取一粒的利市,于是,便有几天在二姐的黑暗恐怖下过着逃亡生活,直到中秋的味道完全淹埋在秋天的风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