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那株白月季》
《记忆中的那株白月季》
自从参加工作以来,我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很多的事象夜空中划过的流星一样一闪即逝。但是有一些事像在我脑海里扎了根,影像深刻,总是挥之不去。让我来讲讲那株开在老法庭前的白月季,它见证着人民司法的进步和发展。
我还记得20年前初夏的一天,一个明媚灿烂的日子,晴朗的天空中白云飘飘。那天我怀着激动的心情,用塑料布包好被子,带着几本法律工具书和一些简单的行李,坐着法院唯一的警车,经过三个多小时崎岖山路的奔波才到达法庭的。刚下车,就看到了穿着已经发白的法官制服、高大、瘦弱、但又不失威严谭庭长在法庭门边放着鞭炮迎接着我们,他用柴火烧好了开水,在小方桌上准备好了一些花生和糖果,赶圩的群众听着法庭前的鞭炮声也围过来鼓掌。这种迎新的方式简单、热烈和令人激动。
我们法庭是借用一个税务所搬家后的一栋前后两排一层楼只有六间房的砖瓦结构的独家小院。当时的法庭只有谭庭长、我和书记员小龙三人。那时的法庭条件很艰苦,只有一部电话机,没有电视机和电脑,更谈不上有警车使用了。
看着法庭房屋前右边有一株正在开放的白月季,花朵硕大,鲜艳欲滴,清香袭人。我想起了宋代诗人徐积的那首“谁言造物无偏处,独遣春光住此中。叶里深藏云外碧,枝头长借日边红。曾陪桃李开时雨,仍伴梧桐落后风。费尽主人歌与酒,不教闲却买花翁。”《长春花》诗歌。其从大处落笔,绘声绘色地歌咏月季,赞美月季,真让我们赏心悦目。
谭庭长是北方人,随爱人从海南某舰队的营长职务转业来到湖南地方,分配在这个山区法庭工作已经有5年了。由于生活不规律和山区雨水多,他患上了胃病和风湿关节炎。
我们三人关系密切,似师生,似兄弟,又似朋友。谭庭长在部队培养的务实求真和严于律已的工作作风,依法公平公正地办理每一起民事案件,深受山区群众的好评,为我们做出了好榜样。有时,为了调查一个案件,谭庭长经常带领我们走几十里的山路去发案现场勘查、走访群众和收集证据。他教导我们说:尽管山区法官遇到的多是小案件,但是许多当事人一辈子可能就进一次法庭,我们必须公正对待处理。每次下乡回来,因为没有食堂,我们还得自已生火做饭。由于用柴火烧饭,我们三个男人经常把独家小院弄得浓烟滚滚,各自忙着从井里打水洗菜、淘米和炒菜,咳嗽声和欢笑声在小院中相传,不亦乐乎。
工作之余,娱乐活动很少,我们三人都参加了全国法院业余法律大学学习,每个月都要去市中院集中上课一周,我们用所学的法律专业知识指导司法实践,同时,带着有关审判实践中遇到的疑难问题向业大老师请教,或者业大学员共同探讨司法实践的新问题,努力地提高着司法能力,两年业大学习的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
偶尔种花的爱好让谭庭长很充实,也让法庭环境更美丽。那株白月季是谭庭长与其妻第一次来法庭时种下的,已经有5余年了,其树干粗壮结实。我透过初夏的光芒,白如玉的月季花香从厚厚的花瓣上流露。南风吹过,小院周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清香。
月季又名“月月红”,月季无刺而叶平,月月盛开,花容秀美,色彩鲜艳,被誉为“花中皇后”。月季极好培育,注意施肥浇水,保证阳光照射即可。空闲时,谭庭长常常向我们讲解了月季和栽培月季的方法。但是,为什么谭庭长和嫂子只种一株白月季在法庭前面的问题一直云绕在脑海中?
在一个月夜,谭庭长含泪地诉说他和嫂子种月季的故事。原来,为了美化简陋的法庭,谭庭长和嫂子在法庭前面种下了两株月季,一株粉红月季和一株白月季。夏初时光,她们竞相开放,相映相对又惊艳无比,寓意着事业和爱情都丰收。可是,好景不长。在一个山洪暴发的夜晚,此时当镇长的嫂子在执行带领山区群众转移任务时,被洪水打走。也许,红月季的寓意是纯洁的爱,此后,那株象征着他们爱情的粉红月季再未开放过,只留下一片荒芜。
听着谭庭长凄惨的爱情故事,泪水打湿了我的双眼。谭庭长年复一年为守护着山区人民生活的安宁默默奉献着,正好表现出月季非常顽强的生命力、不争春,亦不悲秋的品格和敢于与恶劣环境搏斗的精神。
后来,谭庭长退休回老家了,山区小城镇建设也把老法庭折迁了,老法庭房屋前那株正在开放的白月季已不复存在。但它定格在我的记忆里,成为一份沉甸甸的回忆和一段过往的幸福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