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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磊,我的士兵兄弟

发布时间:2024-08-17 17:48:54

  如果你没有当过兵,你永远不可能真正地理解军人。如果你没有曾经同他们一起训练和摸爬滚打的经历,你永远不能明白战友之间的情谊。但如果你当过兵,生命里有了从军的经历,这经历便会在你的身体里打上一个不会磨灭的印记。当不经意间这印记在某一刻被唤起时,你就会忽然特别特别想念那样一个从军的日子,想念曾经的连队,曾经的战友,还有那曾经一起共同生活的点点滴滴。一旦这根记忆的弦被人拨起,我们便不自觉地陷入一场绵远的回忆,因为那曾经的军旅生涯总会有那么一些东西是让你难以忘记的,可能是一件事,或许是一首歌,也可能是一个人。于是,在这样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刻,我会想起一个人,他是我的同年兵,虽然我们下连后没分在一个班,平素交往也不算密,但我却把他叫做兄弟。

  我的士兵兄弟叫唐磊,1995年12月入伍,江苏盐城人。其人个子虽然不高,但身体却极为匀称协调,用“短小精干”四个字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后来在军事训练中的优异表现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他平日里见人未及说话,却已经有几分笑意在脸上,两个浅浅的酒窝,略带些吴侬软音的普通话,不觉中便拉近了你和他的距离,使人不由产生一种亲近感。因为他的身体协调灵敏,在军事训练上他总能居于同年兵的前列,加上平素的精明能干,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同年兵中的佼佼者,当我们这些笨鸟菜小兵们还在埋头苦练,倍受各位班长、老兵摧残折磨的时候,他已经成了班长们眼中的好苗子,就等着假以时日培训骨干了。用一个现在时髦的流行语,我们对他也只有“羡慕嫉妒恨”了。但有一点,就是他训练再好,却从不自傲,在一帮难兄难弟跟前,依然的未语先笑。在那样一个倍受班长摧残、老兵折磨的新兵岁月里,那难得的带着浅酒窝的笑脸,多少总能让你感到一丝丝的温暖。

  后来,不出所料,在我们当兵第一年快年底的时候,他理所当然地便和在同年度兵里一样优秀的小孟一起去了骨干培训班,成了未来班长的候选人。集训结束他回到中队,他俩自然而然地成为我们同年度兵里最早的副班长,当别人都在从军第二年初由列兵晋升军衔为两根细杠的上等兵时,他们却已经授了和第三年士兵一样的那种一粗一细杠的下士军衔。有了副班长职务,又有了下士军衔,津贴自然就比同是一年入伍的上等兵军衔多拿近十元钱,在那样一个时代的军营里,那是何等的荣耀与自豪。

  当了副班长,便有了相应的一丁点儿特权,可以在晚上都熄灯后偷偷的跑到门口的军人服务社买上包方便面回来犒劳自己的胃。那时我们的伙食还不象现在这样丰盛,一晚上的训练和加操下来,晚饭吃的那点东西也基本上消化得差不多了。那些班长和副班长们便在自己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去买上包方便面,再有余钱的还会加包五毛钱的榨菜,还有更好的可能会来根火腿肠,泡进碗里,在半夜有点饥饿感的时候,且不说吃的人感觉如何,光是那味道就让闻的人暗流口水,现在想起来那感觉就是一个字儿:香!但想吃泡面就得有开水,而那时开水是集中供应的,支队院子只在每天早饭前后供应开水。中队为每个班里配备有两个暖瓶,也就是说一天只有两瓶开水供班内八个人使用,这一天训练下来,早上打那两壶开水早就被喝光了,这晚上想泡个面还真得想办法解决开水问题。那时中队规定班内不允许有烧水器,发现有私自用的那种插在暖瓶里的热水器立马收走。但我们队部例外,因为要时刻保证中队领导有开水喝,还得给上级来的领导们沏茶等等,所以我们自备有热水器,随时可以烧水。因了我在队部这个便利,当了副班长的唐磊这家伙半夜想吃方便面了就溜进队部勤务值班室找我来泡面。那时候我们带班长职务的义务兵一个月津贴好象在五十块钱上下,通常能吃得起的就是一种叫做“加州”的方便面,一块钱一包,有时为了省钱,还会吃那种八毛钱一包的“中萃”方便面,面和料都比一块钱的略少一些,唯一能安慰自己的理由据说是“中萃”的料包里含有鸡汤。且不说他们的味道究竟有何区别,那年月能够吃得上已经算是经济实力“雄厚”了,哪还有功夫挑三捡四啊。我平素是极舍不得花这一元钱买方便面的,本身我来当兵就是因为家里穷,况且那五十元在部队也并不经花,常常是未到月初部队发津贴便有捉襟见肘之感了。所以象零食这些我便是极少会买的。但唐磊每次来泡面,绝不会吃独食,不论什么时候来,总会给我带上一包“加州”。在那样一个时刻,夜深人静,我住的勤务值班室会弥漫起一股浓香的方便面味,再夹杂着两个人吃面时偶尔发出的“嘁溜”声。现在回想起来,也只有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那样一种特定的军营环境里和那样一个时刻你才会感觉得到吃方便面是那么的开心和香甜。现在“中萃”和“加州”都早已随时间和社会发展,消失于人们的视线之外,市面上那些种类丰富的方便面是层出不穷,但不论你买什么样的,也不论你去怎么吃,你再也不会吃到那种拥有我们曾经无限美好回忆的方便面。以至于在以后的岁月里每当我在某个地方看到“加州阳光”这四个字时,我都会想起那种叫做“加州”的方便面,那黑白相间的方便面包装袋里珍藏着永远属于战友唐磊的阳光!

  由于我们中队属支队的应急分队,需要担负各种战备执勤任务,所以便要经常搞些紧急集合之类的拉动演练。作为战备的一部分,我们会备好一批规定数量的子弹压在弹匣里,平时枪弹分开保管,演练时拿出来结合使用,以便保证遂行各种任务。因为演练完就会将装有实弹的弹匣装箱入库,一般没有人敢对这些战备用品打歪主意,而且演练多是半夜进行,搞完就会把枪支弹药入库,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时间长了我便忽略了对弹匣内子弹的清点,因为从来都没有丢过,也就没把这个放在心上,认为谁也不敢偷拿这里面的东西。结果在年底一次支队军械物资检查的时候,把全部弹匣里的子弹退出来一清点竟然少了一颗。我当时那个急呀,因为在部队丢失枪支弹药是极严重的事故,一旦发现,从严处理。几千发子弹核对了两遍都少一发,军械股的人让我认真查找,我只得从屋子出来往弹药库来回翻找,说是找,其实是在想对策,知道那子弹肯定是在演练的时候被谁偷走了,绝不可能再找到。我一脸着急的出来正好遇上唐磊,他看我着急的样子,忙问我怎么回事,我诉说原委后,他二话不说,返回班里,把自己原来射击训练时偷偷省下来藏着准备做十字架项链的一发子弹给了我,让我想法混着放进子弹堆里,然后再仔细清点一遍。我如法炮制,支队军械股也忙着其它事情,清点数量核对准确后,他便签字算是检查过关。这件事让我对唐磊感激不尽,在最关键的时候,他的出现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一颗子弹虽小,在那样一个紧急关头却映衬出了他对我无限的兄弟情谊。

  1998年我去杭州上学,离开生活了两年多的塞上江南,也离开了那些曾经和我一起同甘共苦的兄弟,开始学校那种少训练多学习的全新军旅生活,面对陌生的环境和人,我得一切从头开始。慢慢地我也开始少了与中队及曾经那帮战友的联系,然而在那学期将尽的一个周未上午,我正在校园的操场里玩,有个班里的同学急匆匆过来叫我,说是有两个解放军士官过来找我,而且还开着军车!我当时就迷茫了,一头雾水,说他是不是搞错了。因为在我们这个武警的学校里,怎么可能来解放军的车,而且是指名道姓找我,我估计绝对是找错了。我将信将疑,但不得不去看看,一路急走,心里还多少有些小忐忑,想想自己也不认识什么解放军,最近也没干过啥违法的事儿,怎么把大部队的同志们都给招来了,那心叫一个悬啊!见面后我报过姓名,那两个解放军说出了自己的来由,说他们是唐磊的朋友,在留下镇解放军第一师服役,唐磊打电话说他有个战友兄弟在杭州的花坞上学,聊天听他们说起离他们部队驻地很近后,就特意叮嘱他们抽空过来看看我。我当时心里那个感动啊!离开了那么久,远方中队的兄弟还在惦念着我,并专程打电话让他远在军营中的朋友过来看我,这该是一种怎样的情谊啊。李白“赠汪论”诗中有云:“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唐磊,那个远在大西北的我的战友,他对我的这份情谊又是那区区千尺的桃花潭水可以比拟!

  在和平年代的军营里,我所写的这些事情可能都是极为普通的,比不了战争岁月里那种剩他一个人也会对你不离不弃扛你行走的无畏,也没有危难来时替你挡子弹的那种勇气,但我坚信只有这样的战友,这样的兄弟,在关键的时候才能和你并肩战斗、经历风!这就是我心中永远的战友,我曾经的士兵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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