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寒,添香煮酒红尘寂
时间似掌中流沙,还未待握紧,便悄然自指尖溜走,转眼竟已半年,她执了笔,将昨天轻轻勾画,微微一笑,带些淡淡的期许。
九月初的清晨,如同往年那般略带了些凉,他的问候如期而至,跳跃在手机屏幕上的文字一贯的浓淡适宜,仿似茶道宗师精心煮出的一杯茶,调了水温,去了苦涩,不凉不烫,馨香袭人,如同他整个人。
初见他时,真正是潦倒不堪到极致,一顿饱餐都是奢侈,敏感的自尊让她竖起浑身的尖刺,容不下半分同情,看不见丝毫善意,懵懵懂懂的一路跌撞,拒绝任何人的帮扶,如同一只频临崩溃的幼兽,爪牙全开,却只能虚张声势。
然而他只是包容的笑,不管她怎样尖酸刻薄。那双眸子,仿似可以看穿她所有伪装,他说,你不要怕,一切都会过去。
一句不要怕,她蓦然泪流满面,不要怕不要怕,她摸着胸口,想,原来这里在害怕,却居然是他先发现。
他说,人生路长,谁都不会一马平川,一帆风顺,你不要怕,我陪着你。
应是太疲惫太寂寞,所以默许了他的靠近,却拒绝接受他给的任何物质帮助,固执的厉害,他无奈而纵容的笑,越发用尽全力哄她开心,郭德纲的相声,周立波的脱口秀,卖煎饼的美女,推三轮的大爷,捡破烂的告白者,摆地摊的小流氓,他统统讲给她听,绘声绘色,用他特有的幽默换她展眉一笑,直至今日,从未间断。
那些暗无星月的日子倏忽而过,一去不返,她早已不复当时稚嫩,他带给她的,远不止温暖,她的困惑,他一点点剖析,让她明了,她的无措,他手把手的教她应对,让她从容,他带给她的,远不止这些,他的好,她都记着,分毫不忘。
人生如戏,或清苦或繁华,他在台下,看她人生起起落落,不来不去,只在嘴角噙一丝笑,提醒她不要怕,任何时候都不要怕,倦了就去他旁边酣眠一场,痛了就在他怀里疗养悲伤。
时值九月,天气微凉,她含着笑,想,所谓守候,也无非就是如此了,在最难堪的时候,遇到一个不离不弃的人。她何等有幸,得他倾心相顾。
阳光渐盛,落在指尖竟如斯温暖,她弯曲手指,看斑驳的影子纠缠成密不可分的幸福形状,莫名的觉得开心,短信铃音叮咚响起,他说,中午了,记得吃饭。
七个字,却让她的心无比柔软。那些她的小习惯,他当真都记着,分毫不差,她不爱吃西红柿,他做的菜里就从未出现过西红柿,她着紧工作,常会忘记时间,于是他的准点短信,从不迟到。
“ 白鸥自海面掠过,你在我心底驻扎。纵然长夜还未结束,我已什么都不惧怕!”圆珠笔划过纸面,黑色的字似也觉察她的幸福,不着痕迹的,多了一份欢脱。
珍而重之的将纸签收好,仿佛那是世间至宝。
那段日子,她此生不能或往,偶尔仍会心悸,却再不会夜不能寐,他的守候,是她最大倚靠,被他征服,她心甘情愿。
浮生若梦,人世凄苦,若不相互掺扶,那些风雨要如何抵挡?即便他从来都云淡风轻,说不强求,她也知道,他想要的,无非一个承诺,而她能给的,也唯有承诺而已。
天色渐晚,华灯初上,车上人如潮水,嘈杂而烦闷,她自车门挤出,一身疲惫,抬眼便见他在巷口张望,下意识拿出手机,果然已有数个未接来电,于是蓦然好了心情,那一瞬,仿佛一切喧嚣都不复存在,她的倦怠委屈都有他抚慰,她的心酸悲痛都有他同受,想来幸福,大抵就是这般了,她弯唇轻笑,轻轻探手,将身侧的那只大手握紧,然后是对方更加用力的回握。
红尘寂寥,世事无常,你可愿我为你添香续酒,共捧一卷唐词,看庭前花开半夏,雨落梧桐。
人生路长,苍凉几多,你可愿我为你填词续曲,共谱一段长相守,赏窗外草木枯荣,落雪成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