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竹林
拉开窗帘,就像掀开画布,窗户便成了画框,玻璃上映现出一幅翠竹图。竹林就在窗外不远,我总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凝神地欣赏这幅奇妙的画面。春季竹子生意盎然,和煦的春风像温柔的纤手,抚摸着竹新绿的发髻;春雨润物细无声,倒是可以听见竹叶吮吸甘露的酣畅声。不少身着麻褐色衬衫的竹笋,在老竹的身边直往上窜,一日不见,就得刮目相看。它们的笋衣逐渐脱去,娇嫩的肌肤开始接受风雨的考验,待到夏季来临,新竹节已硬、皮已韧。
夏季是个激情而疯狂的季节。有时阳光炙烤,我在房内躺在凉席上吹着风扇,心里仍然焦躁。望望窗外竹杆挺拔,绿雾弥漫。竹林是那么安静,让我意识到心静自然凉。有时候暴风雨骤然来临,风声呼啸,雨棒横扫,可以看得见风抓住竹的头发猛拽,竹杆被迫弯成一张弓。但竹的抵抗也是激烈的,它吼着,扭动着腰肢一刻不停地挣扎。一旦风雨之势减弱,竹立刻挺直腰杆,只作轻歌曼舞。我喜欢欣赏竹在狂风暴雨中的坚韧顽强,尤其欣赏竹能屈能伸的丈夫气概。在人生路途中难免会栽跟头,被呛几口苦水,是竹潜移默化地教会了我豁达、沉静、坚强。
秋冬季节,当风一天比一天冷酷,许多树叶青春不再,容颜枯黄,一片一片地飘落枝头。竹风采依旧,绿叶婆娑。天空的亮色透过竹叶的缝隙星星点点可见,细碎的叶在颤动,似乎让人感觉到竹生命脉搏的跳动,生命活力的汩汩流动。当皑皑白雪覆盖竹林,竹亦会脸色惨白,有些枝桠难负重荷,脊背低垂。但只须给些风,竹便簌簌抖落积雪,然后一身轻松,恢复固有的挺拔英姿。竹的不怕施压,善于释压可见一斑。
窗外的竹是一幅诉诸视觉的画,又是一首诉诸听觉的诗。夜里虽然窗帘在形式上把我们隔绝了,但内心是相通的。我听得懂竹与夜风的低语,能意会竹与夜雨的交谈,我总在揣摩竹在夜深人静时的浅吟深思。
竹的静,竹的悠然;竹的韧,竹的深沉;竹的秀,竹的青春永驻;竹的节,竹的虚怀若谷。窗外的竹是一幅镜头多变、意境流动的画,是一首清新脱俗、韵味隽永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