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忆旧之三：文学情结我与文学结缘，大约始于高中。初中时我在控江中学和向明中学，好象不太喜好文学，相对讲对数理化较为重视。记得由于作文水平不佳曾在初中时受过语文老师的批评和鞭策。进入高中后，担任我班语文老师是一个高个子的，好象是姓吴的男性老师，发音鼻音较重，厚重得使人感到很有点男子气，听说曾编过好几本书和连环画之类，所以有些钦佩，加上高考中语文是主课，所以开始重视起来。重视并逐渐爱好文学另一个原因是受小叔积才的影响，他任小学和中学语文老师数十年，曾购入文学类书籍千余册，我自然有了阅读的便利。他对儿童文学甚有研究，也有一些写作，发表过一些作品吧？由于我大学转而为医学，加上分配至北国，以后，在这方面也就没有了多少磋商和互勉。

　　不知是从高一还是高二开始，我因负责班级的黑板报，免不得摆弄性文字和美术之类，不知为何被老师看中，开始担任语文课代表。有了这个职位，于是不敢有负老师和同学的期望，在课后大约囫囵吞枣地读了一些古今中外的文学名著，词汇和文学意境逐渐丰富起来，开始自觉不自觉地练习一些习作，其中以小小说和散文为主，这恐怕是最初的创作吧。最近老同学陈康瑜竟从箱底中发掘出一本当年我们年级自编自印自发行的“非法”文学小刊物《苗圃》，引起了我对当年的深深而久远的回忆。他郑重地拿给我看时，其小心珍惜写在脸上，定留于手间中。这本出土文物性质的油印刊物，纸质几近粗劣，仅生存一期。但小心而谨慎地翻阅，仿佛是在掀动历史，对话过去，感受到当年的一些风云际会，活泼可爱的文学青年跃于纸上。在这本小册子里间发现有我当年写作的几篇习作，粗读一下，字里间幼稚但却带有青少年所特有的一种青苹果样的味道。

　　值得一说的是，大约在1962年春夏季，上海的青年报举办中学生作文比赛。那个年代，作文比赛不多，还是比较引人瞩目，尤其引起爱好文学的在校中学生的关注。我也想试一试自己的文学写作水平，大概花了二天时间，写了一篇小小说《来客》投寄给青年报。后来听说同班有几个同学也投了稿。稿件寄出后，也没太当回事，很快淡忘了。

　　大约过了2个月，语文老师告诉我，已获奖。在青年报上公布了获奖的篇名及作者名单，总共大约有20余篇。部分作品以后陆续刊登在青年报上，我的那篇也登了。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文字变成铅字还是挺高兴的。记得后来成为我国散文名家的余秋雨先生写的散文《夏雨》（不知有无记忆错误？）也同时获奖。他那时为高一，我已高三。

　　与此次获奖相关的几件事还是值得一忆的。一件是该文发表后，学校利用早间广播时间对全校广播朗读此文，近半世纪前播音员的字正腔圆的音韵仍回绕在我的耳边。校方在广播中同时宣布，以后凡本校学生在学期间在媒体上发表文章均会在早间广播时间朗读播出，以示表彰。当然我不知道，以后有多少文章曾以此种方式播出过？

　　另一件事是在上海工人文化宫举行颇为隆重的颁奖大会。获奖者坐于前面第一排，其它获奖者名字记不得了，余秋雨同学好象在我一旁，关于获奖的一些情况，他在《借我一生》中有所提及，文字间饱含激情，充满深深的怀念，可见年少时的重要事件对人的一生影响之大。那次受奖会上的奖品是向每位获奖者赠送二本书：肖三编辑的《革命烈士诗抄》和罗广斌与杨益言的《红岩》，另外还有厚厚一叠青年报的稿纸，寓意无非是多写稿、写好稿。至于谁主持？那些领导讲话？讲什么？都记不得了。受奖后，青年报将主要作品汇集成《优秀习作选》，我收到二本，由于年代久远，在以后几次搬迁中丢失，不知还有谁保存着？我的这篇习作以后还入选《建国以来上海市中学生习作选>；>；。

　　我高中毕业后进入医科大学，成为一名医生，虽然对文学保持一定的爱好，也多少有些作品问世，对总的讲，不多，也无影响。虽然1991年加入作家协会，成为会员，但实际上是名不符实的，十分有愧。

　　文学写作对于我还是很有助益的。至今，我从事医学已四十余载，写过发表的论文、综述讲座、译文和科普，加起来大约有二百余万字吧。据同道们反映，文字还算通顺简洁、表达措辞也甚达意、逻辑推理严密。我的感觉是，文学和写作对从事其它学科者也是十分有益的，应当作为一门公共科目加以重视。近些年应约，给年长于我的医学教授们，为其从医从教数十年庆贺会上写些楹联、小诗之类也受到欢迎，我之所以乐意，一来借此表达对他们的敬意，二来也多少增加会议的文化内涵和气息。

　　我永远记得，我在青春年少时，文学与我的一次有益的碰撞以及由此产生的久远的回响。

　　文学就是这样轻轻地与我相近，相擦，并留下她可爱的气息，灵巧的性情，不知觉地影响你的气质、性格和品位。直到我终于从医学正式岗位上退下来，有了些空闲，有时间对自己的一生进行扫描和思考，并品味出些人生滋味和情趣，文学又轻轻地回来，招呼你，慰藉你，滋润你。我又重新拾起那支笔，手指无悔地在电脑的键盘上劳作，跳跃，徘徊和思考。我又重新回归到我的爱好中来，寻求久违了的一种宁静、一种享受和一种心灵的自我表达。我会不断地写下去，因为这是一种自然、自发、自我的归宿，一种无功利的、不寻求回报的智力劳动。

　　这就是我的文学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