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位置:首页 > 散文 > 写物散文

土豆

发布时间:2022-10-03 10:30:50

  在所有带着“豆”的名字中,让我选择的话,我毫不犹豫地喊出一声“土豆”来。

  土豆“土”得我爱,洋芋“洋”得我爱。

  光秃秃地从黄土地里长出来,其实他的名字并不土,在我的家乡人都叫他“洋芋”,倘若当对着爷爷、奶奶,说土豆的话,我敢肯定,他们会感到很好奇的。因为半辈子过来了,人都叫洋芋,还认为土豆是谁家孩子的名号呢。其名字土还是不土呢?我就给土豆说:“土豆,土豆,城里人把您叫马铃薯,土豆,反而把你叫土了,乡来人称呼洋芋,反而叫把你洋了。”

  记得我在上小学的时候,母亲经常会在土炉子里烧熟几个土豆,给我装在书包里,母亲给自己留下一个——

  那时候的我还年纪轻轻,不懂事儿,奔奔跳跳,很活泼的就上学去了。在学校里,其他同学有的拿着油饼吃;有的拿着白馒头吃;有的拿着荞面饼子吃;还有的拿着苞谷面的嬷嬷吃……,当我看到同学吃馍馍的时候,就很想吃那白面馒头,看到其他同学吃的时候,我不好意思地从书包里掏出母亲装好土豆,拿到教室外面去吃,学校里的学生都叫我“穷鬼”时候,我的心里很难受。人家的孩子,吃的比我好,穿的比我好,其实,我已经困难习惯了。

  还有一次,奶奶把锅里的土豆煮熟时,刚刚揭开热锅,我就把手伸进了锅里想抓上一个迫不急待地吞上一口,锅里冒着热腾腾的水蒸气把我的手烫伤了,连忙把手放进了厨房桶子里的凉水里,凉了一下,不过不太要紧。奶奶给我在手上抹上了家里存放的陈年鸡油。现在想起奶奶时,奶奶去世已经十五个年头了,奶奶的生日在正月十三日。那时候给奶奶过生日,经常吃的煮熟的土豆或母亲切得细细的土豆丝,碗里一滴油也没有。家里缺吃断顿,土豆就是救命的唯一营养品了。又逢正月里,我给奶奶线上一上一顿“白水面疙瘩”,舀一碗“年夜汤”,这是奶奶活着的日子里,最向往最爱吃的美餐,但愿奶奶在西天上不要挨着肚子,过一个平平安安的“九泉年”吧!

  说实话,我连土豆皮子都舍不得剥掉,烧焦的皮子就像母亲、父亲的脸,土豆的脸上深一个浅一个,大一个小一个的窝窝就好似黄土人的脸蛋,从黄土里爬出来,带着黄土的一种精神,有着“硬汉子”的风格。我背着母亲缝好的书包,装着土豆爬过杏儿岔的山,走过一条山顶上的“蚰蜒路”时,还要下小庙湾的陡峭的山路,脚底下一滑,把书包掉到地上,土豆从书包里滚向山下,我和弟弟找土豆而迟到了,迟到了,老师就要罚到校门口站一个小时的,那时候,老师对学生要求是特别严格的,根本不允许迟到,站得我的两条腿都发酸,我都不敢挪动一下脚,我的脸上就像大土豆,弟弟的脸上就像小土豆,一双土豆在校门口站起了岗来。站了一节课后,小周老师就让我和弟弟进教室听课去,这一节课,我空着肚子听着课,心里依然想着那些滚在沟底里的土豆,是否被人家放的羊给吃掉。

  中午放学了,我和弟弟在寻找土豆,只找到了一个皮子有点创伤的土豆。把其掰开来,我吃小得半个,弟弟吃大的半个。我们饿的面黄肌瘦,不吃土豆的话,疲乏的走不到家里。人家的孩子到家里,写作业的写作业;踢毽子的踢毽子;滚铁环的滚铁环,我和弟弟无精打采地回到家里,还要帮家人干农活哩!

  当我走在大门前,看到一堆土豆时,我就拿起生的先咬上一口,等不住煮熟熟了再好好品尝。

  如今,当我看到场埂下,那个黑乎乎的土豆窑洞时,我就想起了爷爷。爷爷去世的那年,我还不到六岁,但他提着篮子,钻井窑洞里掏土豆的背影,就像发生昨天一般,他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棉袄,袖口和衣襟上的棉花掉出了串串来,裤子上的补丁有张着口的;有睁着眼睛的;还有贴着耳朵的。尤其是在爷爷裤子后面的补丁,人在看的时候,好像也对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看看。

  我哈哈地笑着说:“爷爷啊爷爷,爷爷的屁股上‘娃娃’长出来了。”

  爷爷笑着对我说:“那是屁股上看大门的‘老汉’吧。”

  爷爷拾满了一篮子土豆,提着倒进屋檐下的缸里,吊些水洗干净,晚上就要煮在锅里。在山里拾柴的母亲背着一捆柴回家时,奶奶感冒着睡在炕上,母亲一边要照顾奶奶;一边在土灶头上架起了大锅,为家人煮土豆哦,父亲这一年出外打工去了,不在家里。姐姐坐在灶头前的那个小木墩上,手里整好柴,擦燃一根火柴点燃后,一束一束地向灶火门里烧火,屋外的南风呼呼地刮着烟囱接着倒烟,从灶火门里喷出了火来,把姐姐的头发燎了一下,姐姐捂着眼睛哭着;锅里吱吱的响着;炕上睡着的妹妹也嗷嗷的叫着;爷爷围在土炉子跟前等着。爷爷被生活的折磨与煎熬,头上犹如戴着一个白面碗,口皮上干起了一层血痂。正好这一年既是吃土豆最多的一年,也是土豆丰收的一年。

  土豆来自黄土里,带着黄土的命,还带着黄土人的气色。我不仅深深地爱着土豆的丑陋,而且更爱土豆黄色的皮肤。

散文相关阅读

散文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