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位置:首页 > 散文 > 优美散文

野菊花的童年

发布时间:2021-09-04 23:30:56

  寒风狂飞乱舞,无意中把夹带的一粒种子丢进岩縫里。于是,这小小石縫中也在孕育着一个生命。这粒种子没有辜负春风的温暖,没有辜负露的滋润,顽强的从岩縫中伸出头来。拼命的舒展着纤弱的枝条。

  秋天,秋风,秋雨。落叶纷飞,忽见一簇金黄独自纷芳。这就是野菊花。

  我出生在燕山北坡的一个小山沟里,村子很小,散散落落的几十户人家。石块砌墙的茅草房,树枝扎成的篱笆和栅栏门围成的小院,坐落在山坡下,溪水边,树林里。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么随意。村前有一条小河绕村而过,河边杨柳青青,蛙声蝉鸣。彩蝶飞舞。

  我就像一只野菊花,村子里的人们就像满山遍野的野菊花。骨子里带着泥土的气息,淳朴的不能再淳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淡的不能再平淡,但是人们一样繁衍生息,代代相传。

  我很怀念我的童年,现在想起来虽然不很清晰,但朦胧的记忆里有一种朦胧的幸福。这种感觉却刻骨铭心。

  记得小时候住的是小草房,窗棂上胡着白纸,还贴着红色的窗花,屋檐下住着小燕子和麻雀,家里养着一只大黄狗和一只小花猫。此狗和此猫是天生的仇敌,它俩相逢必战,院子里的几棵红枣树就成了猫儿的避难所,每逢猫儿占了下风时便窜上树顶,而狗只好绕树乱吠。终于有一天,一场大过后,猫儿在深雪中难以自拔,被狗哥哥杀死在枣树旁边的雪地上。白雪被鲜血染红,凄惨。凄惨。

  最期盼就是过大年,因为过年可以吃饺子,还能吃到肥猪肉,白面和猪肉平时是吃不到的,若家里来了客人,妈妈就会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爸爸陪客人喝酒,小孩子是不可以上桌的,我和弟弟馋的在外面蹦高,妈妈怕局势失控,上菜时会给我们留点,这样,我们已经是很懂事很有出息的孩子啦。因为我们以经给足了大人的面子。在这一点,我的一个俵哥就不这样。有一次爸爸去了他家,吃午饭时,他若无其事的在一边玩,当姑姑刚一离开,他便张着大嘴凑过来,爸爸就夹菜给他,一听到姑姑的脚步声,他又躲到一边玩,就这样几个回合,桌上的菜会被他吃光。有时爸爸故意不给他,他就会很很的拧爸爸的脖子,爸爸还不能吭声。这哥们太聪明了,他不但吃到了东西,又治了竞争对手,在妈妈眼里还是个好乖乖。真可谓一箭三雕。

  之所以盼着过年,还因为能放几只鞭炮,对男孩子来说拥有鞭炮是最值得炫耀的。虽然家里很穷,爸爸还是给我们买一些,有的人家的小孩是没有的。在那个年代村子没有电,更别说看电视了。孩子们最好的游戏就是藏猫猫。十几个孩子凑在一起分成两组,一组藏起来,一组像侦查兵一样满世界的找。游戏虽然简单,但孩子们也能玩的不亦乐乎。当玩累了的时候,有时双方就不太守规则了。也许是藏的一方悄悄地遛回了家,早已钻进了热被窝,而找的还在翻人家柴垛,查人家菜窖。也许是找的一方先撤了,藏的还在某个角落忍着寒风伴着冷月。直到发觉上当了才悻悻离去。

  那时候,村里的小孩常常聚在我家,火炕上座的满满的,因为爸爸有讲不完的故事。他就像讲评书一样,每天说上一段,当孩子们听的张着嘴瞪着眼正入神时,他就会说:“今天就到这,明天再说吧!”于是孩子们便带着故事回到家里进入梦里。有一次,好像是一年的大年初二晚上,火炕上放着一个大火盆,里面的炭火发着红光,把窗台上的那盏煤油灯映得像只萤火虫。爸爸座在火盆旁抽着旱烟,孩子们便三三两两的进了门,胆子大的开始缠着爸爸讲故事,他一旦经不住孩子们的纠缠,“评书”就算开始了。

  那一次,他讲的是一个蒙古族的民间故事。说的是一个叫巴勒根仓的人,为了穷人和阎王小鬼斗智斗勇的事。孩子们听得入迷,这个给他点烟,那个给他倒茶,好不殷勤。

  “巴勒根仓算好阎王要派牛鬼来捉拿他。”爸爸有哮喘病,有时会一阵干咳,但声音很洪亮: “他便在一个大碾子上慢慢的碾荞麦,而却还准备一副粗缰绳和一条皮鞭。牛鬼来了,对巴勒根仓吼道:‘大胆的巴勒根仓,阎王派钻缝鬼传你,你非但不去,还把他装进猪尿泡里丢在街上,让孩子们当球踢,他被踢得鼻青脸肿,直到猪尿泡破裂才得以脱身。这次阎王派我来,我可不会上你的当,快跟我走吧!’牛鬼说着就用铁链往巴勒根仓的脖子上套。巴勒根仓笑着对牛鬼说:‘牛哥,我得把这些荞麦碾完才能走,不然老婆会骂我,’牛鬼一听,嘿!他也是个怕老婆的主,和我一样呀,可以理解。心想,这么多的荞麦得驴年马月才能碾完呀?推碾子拉磨本来就是我的本行,不如我帮帮他也好赶时间。于是,牛鬼便对巴勒根仓说:‘瞧你个熊样,找条绳子把我套上,看我的。’此牛哥注定与皮鞭有缘,被巴勒根仓打得皮开肉绽,最后拼命挣脱绳索落慌而逃。”

  爸爸说到这里,也许是口渴了,说:“小飞,给我倒杯水,我很快抱来暖瓶,把水直接到近火盆里,把通红的炭火变成了满屋的浓烟和飞扬的灰土。

  童年的记忆就像奶奶的那个熟透的李子。味道甜甜的酸酸的,稀释了苦涩,遮盖了沧桑。

  奶奶是个裹小脚的老婆婆,勤劳而却善良,一次她从远处回来,走的满头大汗,坐在门墩上喘息,然后从衣兜里摸出一个红红的李子,把我揽在怀中,将那个李子一瓣一瓣的塞进我的嘴里。那个李子的甜味叫我终生难忘。

  从此,我不再喜欢吃李子,因为再好的李子,也不是奶奶的哪个李子的味道。

散文相关阅读

散文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