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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瓦屋

发布时间:2022-11-24 15:07:09

  小时候很多记忆都止于七五年那场触目惊心的大洪水,虽然那场至今依然没有完全解密的,导致几十万人生命葬身于天灾人祸的大洪水,没有给我的家乡造成太大的毁坏,可是我的记忆止于那个时候,这与年龄段的记忆有关,洪水之前一片空白,洪水之后越来越清晰。

  那场洪水过后,我们村子南面的这条颍河南面的村子几乎是一片汪洋,房倒屋塌十之八九,而我们这里因为颍河河堤的阻挡,除了有一部分年久失修的老土屋,因为连续阴天气的浸泡,倒塌之外,大部分房屋依然完好无缺,那时候农村的房屋大部分是土坯房,上面是用麦秸杆泥巴缮顶,村子里最好的房屋就是老祠堂改成的村小学,还有大队部那三进三出的青砖小瓦的地主大院。

  那时候的孩子不上学后,回到家就是用坯斗打土坯,然后晒干,然后装窑,通常一个年轻男子打一窑土坯需要两年时间,就那样,那时候大部分的瓦房,还是里生外熟,也就是外面是青砖,里面是土坯,那时候盖一所瓦屋需要十天半月,那是一家人最忙,最花钱,最期待的时候。

  我家瓦屋之前是什么房子,我没有一点记忆,曾经专门问过老父亲,老父亲说是土坯房,我家的瓦屋始建于1979年,那时候文革已经过去,中国也刚刚改革开放,那时候父亲也就是四十多岁的年富力强的年纪,那时候老父亲在离我们这里五十多里地的裴城公社工作,那时候奶奶还活着,那时候除了远嫁南阳的大姐,我们一家八口人就蜷缩在不足三十平方的土坯房里,我记得那时候一家人最害怕夏天的下雨天,因为屋顶的麦秸会被狂风撕开一个大口子,雨水倒灌而入,屋子里什么东西都会飘起来,那一年,父亲决定盖瓦屋的时候,一家人欢呼雀跃。

  那时候还是工分,一家人除了母亲,大哥,二哥,挣工分,一年到头也就是可以果腹,盖一所瓦屋,需要四百块钱左右,那时候父亲一个月的工资也就是二十多块钱,所以父亲说盖房子这句话后,前前后后准备了三年时间,盖房子,需要扒掉老房子,一家人就住进院子里的一个用雨布搭成的简易棚里,我记得房子用的工匠是裴城的,不知道是为了省钱,还是那里的工匠手艺好,就连用的青砖和小瓦也是从裴城拉回来的。

  瓦屋盖好后,一个村子的人都来参观,因为那时候一个村子也就是有两三所瓦屋,如同现在村子里盖起一幢豪华的别墅一样,瓦屋很浅,五米深,十米长,东屋与堂屋之间用土坯盖一个山墙,山墙上方有一个一米见方的月亮门,上面用高粱杆铺起来,可以放一些杂物,同时也是老鼠的天堂,那时候的老鼠非常多,也非常胆大,晚上甚至站在你的床头给你做鬼脸。

  那时候东屋为上,所以奶奶住在东屋,母亲和二姐三姐住西屋,父亲那时候一年四季很少回来,有时候回来也是三更半夜,回来住一晚就走了,我们有时候根本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回来了,东屋狭小的空间里摆了两张床,奶奶的老床,和用门板做的简易床,我和奶奶一张床,另外一张床有时候二哥住,有时候二姐三姐住,西屋与堂屋之间用高粱杆做成的隔栅隔起来。

  我在这个瓦屋里度过了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我给奶奶一张床一直睡到奶奶离开人世,瓦屋里面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地方都深深的印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一直到我后来去城里读高中,那时候父亲又在瓦屋西山墙盖了一间瓦屋,一开始二哥住进去,后来二哥结婚搬出去,就成了我放假回家的栖息地。

  瓦屋现在如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岁月的风剥雨浸,使它好像一个风雨飘摇的破船一样,冬天灌风飘,夏天落雨进云,里面的土坯已经剥落一地,里面全是歪歪斜斜深不可测的老鼠洞,每年的夏天老父亲总是让我爬上屋顶,去修缮那些脱落的瓦檐,瓦屋前面 有一颗爷爷载的枣树,巨大的树冠遮挡住大半个瓦屋,所以夏天尽管很热,瓦屋里很凉快,尤其是枣子熟透的时候,我爬上枣树,用力的摇,那些玛瑙一样的枣子噼噼啪啪落在瓦屋的瓦上,发出来清脆的声音,好像雨落玉盘一样悦耳动听。

  现在村子里全是豪华的楼房,瓦屋已经成为一段历史的记忆,丑小鸭一样萎缩在一大片楼房的包围里,可是瓦屋给我的记忆是温馨幸福的,它承载了我们一家人小时候所有的记忆和幸福,奶奶,母亲,都是先后在这个瓦屋离开人世的,以前我远走他乡,梦里最多的就是瓦屋,那青黛的蓝瓦,那月光下朴实温馨真实的倒影,常常把思乡的梦渲染的一片幸福。

  如今我把瓦屋东间收拾的如梦如幻美轮美奂,整排的书架,湖蓝色的窗帘,湖蓝色的床单,更重要的是已经不惑之年的我可以躺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听风看月。

  我爱老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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