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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故乡

发布时间:2024-08-30 04:50:49

  “故乡的青草可以做饼呢!”

  “故乡啊,挨着碰着都是带刺的花!”

  我的故乡在哪呢?平生搬过五次家,对每个故居,我都有一份感情。而感情尤深的还是我的出身地,那个叫做崴子的村外村。

  我的父兄们是不会认可这是故乡的,因为他们从城里搬来,委屈地被命运抛弃到这穷乡僻壤。而我则不同,这是我的出生地,我的童年就在这里度过,我熟悉这里的每条沟岔和河渠,我的人生无法与这里割舍。

  我出生于农历正月初五,侥幸与财神的生日相同。我出生时有三个奇怪的事发生:一个是生产队凌晨死了头驴,当天母亲吃到了驴肉;其次,我家的一只母鸡这天突然下了蛋,于是母亲又吃到了鸡蛋;还有,有只金色山雀落到了我家屋前的篱笆上,欢叫着,既捉不住,又很长时间不飞走。于是接生婆说我的命好,会与众不同。可目前来说,除了孩子上清华,我只做到了衣食无忧,并没有大福大贵的命。

  最近回故乡,我惊奇地发现我出生的小屋还在,只是由草房变成红瓦房,还是那样低矮,后墙就是别人家的院墙,前面不到两米宽,还种了几陇地。对这个小屋的记忆仅存片段,却很温馨。记得因为房梁太低,我几岁时站在炕上就常撞头;下时房间上下进水,炕上得放几个盆;前面的院墙外总有丁李两家主人在抽烟,据说是为了监视我们;半夜里黄鼠狼偷鸡常引来山村骚动……( 文章阅读网:www.telnote.cn )

  母亲说三姐总用摇篮摇我。三姐有病无钱医治,九岁时就去世了,埋在村后的小山上。村后平地起了一排峭壁,几百米长,不到二十米高。桥头部队的特务连常来攀上攀下,成了当时一道风景。东北方是个山沟,有泉水终年不竭。泉边有一点草地,儿时和同伴总在上面翻跟头。我很笨,又胆小,纵身翻跟头时,总不能让瞬间倒立的腿保持垂直。

  春天时,山上开着各种花儿,最美的还是山崖上一片片艳艳的映山红。儿时很少玩伴,前院丁家没有男孩,屋后关家未生育,只有西侧的李家有两个男孩,比我年龄略大,和我能玩到一起去。那时采菜常遇到晒鳞的蛇,李家大刚胆大敢捉,捉住了用布去掉毒牙,揣在兜里吓人。冬天的夜里去掏麻雀,用手电照着房檐上的小洞,登着梯子,用手把麻雀堵在窝里,摘掉毛用火烧着吃。而我过于笨拙,只适合于打杂。就这样渐渐长大。

  人为什么要长大呢?可又怎能不长大!

  记得有次,大刚让我回家取些钱,交到他那里,他去买玩具。于是我回家从破柜里翻出两块钱,给了他,他去买了皮球等玩具,但并未与我分享。而他的父亲认为他偷了自家的钱,给他一顿暴打,便没了音讯。我家里也发现缺了两块钱,可我没敢说。那时的两块钱是什么概念啊!我向大刚要,他说:“花完了,没有了。”再要,他说:“告诉你没有了,你还磨叽,你这个四类分子儿子!”……

  我开始孤独。突然觉得了自己比别人矮了半截,却不太明白就里。父亲总挨批,妈妈总哭。我经常一个人到相临的一米多宽水渠边玩,玩的多是一些憋河之类的游戏。夏天了就在水渠里扑腾,后来敢在江海里游泳都是那时扑腾的结果。水渠连着村前一条向西流淌的小河,河水可没膝,只有一个深潭能没人。河里有些小鱼,当时没有网,憋上一条河汊就可涸泽而渔。儿时,我抓小鱼多不吃,总是喂了鸡鸭。冬天了,常在杏树上去找当地称为洋喇的包在一层硬壳中的虫蛹,放在火盆中的炭火上去烧,不一会就会听到啪的一声,洋喇已烧熟,那香味好像以后再没尝过。

  长大后才略知父亲成为历史反革命的原因,大概是伪满时,祖母怕父亲被抓做勤劳奉事,用一筐鸡蛋托人,让父亲当上了看守警。而三年内战时,本来是共产党的回民支队先进的城,让父亲当兵,没等报到,国民党的207师又回来了,将父亲捉去当兵,于是他的命运被定了格。

  除了父亲,我家当时还面临房子问题。因为哥哥与姐姐逐渐长大了,一铺几米的火炕已经难以睡下。那时我已上了一年级,当时的特别大,冬天趟着积雪需走几里地才能到学校。每次父亲挨批,我都坐在台下,回家的路上又可能挨打。初期不让我家盖房,后来略宽松了,我家搬出了崴子,在村子里买了一个更大些的草房,从此我不用再趟雪上学了。童年就这样过去,可我的苦难并未就此结束。

  尽管离崴子不远,但我几十年都未再走到它的近旁。直到最近才回去一次。“到乡翻似烂柯人。”物是人非,那几家还在,只是没人认识我这“烂柯人”了。无人维护,水渠已干涸。老树多被新树替代。错过了节气,不知山上还有没有映山红?埋三姐的山包仍是那样高,光秃秃的,没有一棵高大的树。远望前面那条小河,仍如水蛇般蜿蜒……

  “故乡啊!那朵云霞乘了我。”

  每次我读日本俳句作家小林一茶的这些俳句时都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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