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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能一个人

发布时间:2024-08-23 07:49:23

  你只能一个人

  当你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你会惊奇的望着这散漫着金色阳光的白色瓷砖房间,看着四周围着你忙忙碌碌的医生。阳光透过空气中的浮尘交互辉映,如同希望的光芒撒进了每一个人的瞳孔。所有的人都围着你转,你却目光呆滞的看着浮尘在空气中不断上下起伏,左右翕动。他们小心翼翼的抱着你,不断地清洗你身上的每一个部位,你不知道如何是好,你不知道如何应对眼前的场景,你感到无力,彷徨,迷失。当命运的手把你提起来的时候,你感到自己已经挣扎不得了,你无法承受的力度把你狠狠地拽醒了。这一刻,不知名的液体大量涌入你的眼睛,你慢慢的擦觉到脸颊上有一滴一滴的液体落下,你似乎想停止,但是你却不能够,因为你只能这样。

  当你第一次有了记忆的时候,回想起往事,仿佛四月的艳阳天里的填空一样清澈明亮,却也一片湛蓝,你所能回忆起的,仅仅是你脑海中那一片模模糊糊的一片金色的尘埃在空中浮动,还有你刚才不就在地面上看到的远方的村舍和其中新栽不久的柏树。嫩嫩的绿枝随着东边吹来的风上下摆动,旁边的大树上有几篇枯黄的叶子,在暖风中灿灿的打着抖,沙沙的声音让你想起了沙沙鼓被你用稚嫩的小手上下晃动的声响,带着和你空灵的眼睛不符时光的苍老在你的指尖划过。你回过神来,站在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上,抬头仰望着寂寥的蓝天,任流沙在手中滑过。小柏树上面不时传来新燕的啭鸣,村口大树下的老狗也不再吠叫不止,你忽然蹲下身来,折断了那根蒲公英,把它对在嘴边,把它吹向了远方。

  你十四岁的时候,当了住校生。你每一天都在沉重的铃声中一次次爬起了眷恋不已的床,走向满为人患的洗漱间。你在无意之中踩了傍边的人一脚,他很不屑的把你推搡开了,你向后打了一个趔趄,愤恨的看了一眼那个在坏掉灯泡的洗漱间中的可恶的背影,转身等着下一个位置的置空。虽然你不想想这件事,但是他却一直让你一大段的时间心不在焉,不断地假象着刚才的种种可能,却又在嘈杂的人群中抚平了这件事对你的影响,又无可奈何的等待着下一件闹心事的开始。那时的你和着同学一起玩,一起疯,一起笑,一起商量着揍某位老师却又迟迟没有时机下手,八卦着每一个人的绯闻,把班上最没有存在感的人拿来一次次开过度的玩笑,一次次把玩前面女生的长发。但是你却在一次次得意的狂笑中,感到一种孤独,看见金色的阳光在尘埃中折射,依然是哪个样子,但是却发现自己,早就不是之前的自己了。

  你已经快到了而立之年,却还依然为着始终不见涨的工资发愁,依然在每一个空闲奔波在每一个应聘的广告中,一次次在测试时怀着紧张的心情走进办公室,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消息的到来。心理一次又一次的规划好了自己下一段人生的历程,但是却又总是在一次次拒绝中把脑海中的想法埋在心底,就好像几亿年前寒武纪的化石一样,种类繁多,却大多已经不存在了。你谈了几次恋爱,但是每一次给你的感觉就是越来越差。在你和最近的一个分手后,你躺在租的小屋中。阳光透过落地的窗帘照射在你的脸庞,你闭上了眼睛,觉得很累很累,时光的大手正在把你使劲拖向明天,而你,却没有任何察觉。你所能感到的,只能是睁眼之后,红色的夕阳透过对面的窗户照过来,你呆呆的看着窗外人来人往,慢慢地感觉自己像是把十八杯柠檬汁浇灌在跳动的心脏上,你早就没了刚毕业时的年少轻狂,有的只是默默地啜饮自己的回忆。

  四十五了,这一年,你的父亲死了。当你从家乡亲戚的来电中得知了这一个消息的时候,你并不感到惊异,丝毫没有意外,因为你知道自己也会死去,只不过是晚了一万多天而已。但你还是要赶回去,你悄悄的穿好衣服,丢下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去了远方的家。你做汽车的时候,在一段很抖的路上,把头默默地靠在了窗户上,让自己的身体随着车体一起在山间小路上颠簸。你抬着疲劳的双眼,看着隔了一条哗哗不断河水的青山,山上置顶高处架设着电线,一边连着另外一边,无知的妄图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山顶云雾缭绕,几点星光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阳光透过白色的雾照在河水上。不断地翻动的河水向远方流去,你忽然想起了蒲公英,想起了小时候,你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随着风的低吟飘落在这里的山路下,生根,发芽,长出来白色的种子,等待着下一次的远游,期望着每一次飘荡在空中的机会。你突然发现这蒲公英很像你,在一次又一次的飘荡中不由自主的去了一个自己无法掌握的地方,在哪里落地生根,留下下一代,继续着自己的孤旅。当你回过神来的时候,你发现有几絮白色的蒲公英在窗户前飘着,你注视着它们,看着他们慢慢地消失在空间深处。白色的浪花拍打着河岸,白的如同自己头上斑白的头发。( 文章阅读网:www.telnote.cn )

  再后来啊,你六十多了,老伴死在了脑癌上。这些年,你都自己一个人在老屋子里面自己过,有时候啊,你望了望头上的房檐,独自一个人坐在窗前,默默地盘算着这几年的事,有几个同学接二连三的死去了,你去参加了葬礼,看着十几张苍老却曾经年轻过的脸,想起了再学校的时候,英语书上的李磊和韩梅梅,想起了那时候的自己懵懂却又清纯的暗恋。大家都回忆起了很多很多,但却都只是自私的藏在心中,打算跟着自己一块下地。在参加完葬礼回家后,你也打算着自己的葬礼,你想了想远方的儿子,心想一切从简吧,死了就死了,弄那么气派搞得好像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活过一样。你感到自己恐怕已经快拖不起这个伤痕累累的身躯了,也许啊,该想一想自己的墓碑上写什么了,是写什么?你不愿别人在自己的墓碑上刻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红色的大字似乎在述说着自己的辛劳,但却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可能吧,要在记得坟边栽上几颗柏树,你喜欢柏树,就如同你喜欢鸟的啼叫一样,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看着那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延伸向远方,那时候他不知道这条路会通往哪里,但是或许,现在知道了,可能,与终点已经相差不远了。

  那是一个下的天,你木讷的眼光看着一点一点输进自己身体的不知名的液体,又在一瞬间觉得带在自己嘴巴上的呼吸机很烦人,你想撤走这一切,但是却无法开口,你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有的只是眨眼睛的能力了。你看着眼前走来走去的医生,不断地忙碌在你的身边,其实你想告诉他们,不用忙了,让你去死。因为你知道这一切无可挽回,你能做得只能是等待而已,而且你也已经累了,你不想在这陌生的地方消磨时间,你想要快一点回到自己的家乡,那里有自己的一切。

  窗外的雪下的越来越大,落在每一片阴森的树林之中,压在每一颗柏树的叶子上。它也落在自己故乡的那一条流了几千年的河流中,也落在自己放在院子里面的躺椅上,也会落在公墓里面的墓碑上。它也会落在自己曾经生活过的每一个地方。你开始回想起许多年前的往事,这些记忆就如同烙印烙在自己的心上,现在恐怕只能投向未知的世界时,这一切才会重新清算。干枯的麦垛上变了颜色,那一片笼罩了整个宇宙的大雪慢慢落下,把你慢慢地在睡梦中带向了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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