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
离家
归尘
对于自己来说,难得是有一个安静的环境让手拿起笔来写写划划的。以往拿笔头疼的日子在过去和现在的反向碾磨下,都看不太清那个半大孩子的模样了,就如今罢,远分不清欢喜和忧愁的界限了。淡淡的如是生活,饮的茶水,盼个月亮,等待,为不知时刻起伏的情绪铺床。
“年轻人”,我与和多人这样被称呼,呵,总不安分地浮在河里,生生抛下树根、石块以求激起生命冲动的水花,太阳同色彩是鲜艳的,诱惑的,乃至令茶水都沸腾,随着口舌颠簸。
自始我不算一个长待家里的人。儿时,少年时,读诵了多少浪子的诗文:而雨雪霏霏亦望归家,诸如此类的,即便有很多句子都已忘掉,断了后文 。什么“者”、“乎”,什么“畏言”,什么“临海”,什么“还山”,业已碾磨在生活,毋宁说是习惯的时间里了。一直以来都对于时间有莫大兴趣,为什么,我只看到自己和周遭的变幻,却不察时间流过的触觉,并无往昔所言光阴似箭的刺痛感?或许,那也被湮灭到“年轻人”——这吞食者锐利的口齿间了吧。且若真是似箭,我与他人岂不早被刺穿了无数次,痛了尽数的时光了?
本是离家的话,也不知如何下笔,去写出些新意,无非想家,留恋那熟悉的一切罢了。自幼生长的地方,带走一些印象到别处,它是不会介意的,我如是想,如是说,愈发地思念了。( 文章阅读网:www.telnote.cn )
渐冷渐暖,天黑天亮,一天末了再添一天。细算算,没人把时间划分了,给自己单独抽留一块,放在脑子里,等它结果。离家的事,孩子们是消极的,我也一样。
我家乡山多土多,父亲老说脚踏实地,为人实诚,一辈子下来不亏的。母亲做做饭,要么便揪住训斥我:“小小的不听话,长大了,不定祸害呢! ”
离家,我就拔了那柳树条,挖了那柳树根,尽量多扫几眼山的模样。它老态龙钟,僵直地矗在那四面边缘,懒得搭理我,即便我死后,它仍矗在四边,懒得动动。土坑被埋了就多载些野树花草,远望望仍旧是一座山、一群山。月亮挨个儿扫扫雪覆的屋脊,要么摸摸房梁下吊的干辣椒,也似个分外调皮的孩子。我不愿破坏一处净土,就是睡了,也须翻身起来,抽烟——事后躺下听着呼吸的音韵再睡去,有时烟头燎了被单,又让母亲责骂。现今想来,也是意趣盎然。
离家,看过了夕阳守着碗口吃饭,面条,干馍都可,待吃个饱,抓上书包去学校,再埋下头读诵些个“之”、“乎”一类的诗文,愈发想要逃离了。离家催促归家,也如同两个蚂蚱,蹦跳个不停,撞得脑子嗡嗡响。夕阳下了,又逝一天,也似明天。 有过去,有现在,未来该被遗弃了,人本已疲于奔命,等待,追寻就到了未来,不正是现今生养未来么?就是门口边被拔了柳枝的秃处也抽新芽了。谁晓得太阳打在上面,月亮扫过,栽在土里面会被别家人认出来呢?尤其是已被欢喜占据的离家的人。
离家,不分时间、人和生活,多谈些古调,在“者”、“乎”一类的文字间我难得写写划划,算不得耽搁了这“年轻人”的好时光,好的月亮、群山,还有太阳;不亏欠了家中的面食,不愧疚于拔了老柳的枝条,刨了根茎。虽说至今仍然疲于奔命,盼着下下雨,润润眼睛也洗把脸。我离了家,回去的时日需不短的,仿作压在山底的草根,头发长了散在风里,乘着蒲公英的儿女,弥补这片截断的时间。也欲想摸摸月亮的脸,安抚难得的静匿日子。
离家,习惯了外面和里面的茶水,调淡生活,亦是思念父亲、母亲那教与训的箴言了。
栽栽树木,洗洗日光,“年轻人”也似不过是坐着时间,读诵几句“者”、“乎”一类的诗文。除此以外,为生活,口舌还有何好争辩的呢。
作于2013年10月26日 (旧文章了,今天看到有些感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