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沿上的风
在街上逛了几家书店,一无所获。还好,闷热的天气突然有了一丝转机,竟然下起了太阳雨,雨意带来了凉爽和清洁。还挺早的,到野外去走一趟吧!
时近仲夏,各色的蔬菜开始开花、结果,看到那一棵棵挺拔而秀气的辣椒树,看着那一颗颗白花儿,我想到了“才露尖尖角”的小辣椒,顿感自己也进入“迟暮”阶段,“美人迟暮”。
菜地里站满了劳作的人们,很少有“闲人”在这里缱绻。细细想来,到这里已过了一个仲秋、寒冬、暖春,就剩下一个夏天没有一个完整的印象了,此后便是周而复始;生命也是。万物在这周而复始中似乎感到很平静,而我,作为人类的一员却很难平静下来。是的,它们能开花结果,而我却是一成不变,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毫无改观。我为这周而复始感到深深的耻辱,人焉能在耻辱中求得快活。
那“古宅“不再有少女静读,小儿戏耍,老人安坐。竹扉关着,连边上的篱笆都关着。我真想结识这里面的主人,他一定很会欣赏生活的情趣。许是这儿不久前涨水,他们搬到城里去了吧!看来前几天的水涨得挺高,看那些树,脖子上挂满枯枝败絮。我也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这儿涨过如此大的水,我竟懵然不知,我为自己的暗昧深深憾疚,为没有看到可能是今年最高洪峰到来深感憾疚,只能等明年了。越往前去,越发现这里曾经是一片汪洋,水面达到前所未有的宽度,几乎在原来的基础上拓展了一倍多。想着那样一片汪洋大海,我心里就被冲荡得四分五裂。那些遭过灭顶之灾的庄稼重见天日,显得格外娇柔、疲乏。它们身上沾满了黄泥巴,更显得沉重、无力。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河边多了一些打渔的年轻人,或许是图个乐趣吧。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是什么,学生,还是农民、工人呢?
很想向路旁的老农打听一下前些天涨水的经过,更想知道下一次洪汛的具体时间,可是终究没有问出口。这时候河沿上的风越来越洁净,越来越清凉,还夹杂少许河水的腥味。( 文章阅读网:www.telnote.cn )
令我惊奇的是,那个大坝似乎被冲毁了,水改道从另一个闸坝流出来,而这边一个曾经大浪滔天,此时却不见一滴水,连那些闸也不见了,被冲掉了吗?可能跟这一次水位猛涨有关吧!
槎江两岸被水淹得更宽更广,看来这上面的水更加凶猛。
迎面那几个女孩让我稍稍愣怔了一下,我便大胆朝她们瞥过去,这样就只有她们俯首的份儿了,即便她们人多。
又到了那个大坝上,这里的风格外清爽,这里的水格外清澈,这里的草格外清幽,这里的人也格外清灵。比如草地上坐着的那两个女孩,一个捧着书,一个捧着腮,驻目远方,却是那么富有画意。这真是个“情景无限”的佳处。你能陪我谈谈心吗?
我随意扯了几根细草,放在嘴里轻嚼,那种鲜美,非个中人能品其味矣。
徘徊河边,舍我其谁。屈原也没有同伴,他不需要同伴。屈原需要忏悔和自责吗?不对!西方人的忏悔意识其实也是近代的产物。
基督教倡导忏悔。
中国文化骨子里是一种游戏,是游戏文化,是玩文化。即便苏东坡最好的作品前后赤壁赋,也完全是个人化的东西。
在西方往往因为一本书而引发一起大事件,如南北战争源于《汤姆叔叔的小屋》,《撒旦的诗篇》引起的“撒旦”事件尚未平息,因为某个文化人物,而引起国家的大变化,如法国的伏尔泰、孟德斯鸠、卢梭,英国的洛克等。我们中国呢?即便如鲁迅的《狂人日记》亦未给中国有多大影响,至今人们还一如往昔,并无多大改观。
(蚊子太多了,太冇名堂了。)
(我想打架。)
chicken什么意思?
田鸡与雏鸡在一块吗?
(蚊子太多了,我得回去。)
我回到家就躺倒了。一直睡到有人在梦中把我喊醒,把门打开一看是他,真叫我惊诧莫名,他似乎从天而降,可我并没有太多的惊奇表现在脸上,我镇定自若地把他迎进来。他似乎也很平静,我问他怎么样,他说可谓历尽坎坷。我已早知道他的情况,当然知道他的“坎坷”所指。我对我们以后能共事一城也处以坦然,逃不掉的怎么也逃不开去,不能让人家来适应你,你首先得适用人家,否则你一逃再逃,将逃无可逃。景物描写在我笔下又是何种形式呢?我笔下的景物,肯定也非常别致吧!然后我们说了另外一些,然后他说要走,我也不便勉强,于是又缠绵地把他送出去。临走时,他说还有一位在外面等他,我说是云吧!他不置可否,我说很想见见你的云,只是这番尊容颇有点自损形象,还是免了吧。于是我就站着看他走远。我说下次还有机会的,他说刚从学校出来,有些会慢慢淡化的,我当时愣怔了好一阵,不知他所指何意。
我并不害怕失败,我愿意失败,因为我败无可败。我没有什么可败的,我反正是一无所有了。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我得出去一趟,为了我自己,我会闷死的,我不想闷死。啊,我的每句话里都有一个“我”。我生活在中国的天空下,别忘了。
我走出了那片河沿吗?
没有,我仍然徘徊在它的岸上。我站在那儿,望着不远处的一栋住宅楼,我似乎看到那面阳台站上一位姑娘往这边瞅,看来我也免不了被人观看,这多少提醒我一点,我以后别那样肆无忌惮去瞅她们了。
我手里牵着一缕青草,似乎对着迎面而来的几位女孩表白着什么。她们走过去后,我急急忙忙地把它扔下,好像它能惹火烧身一般。
那是老杨,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记不清是他先“认出”了我,还是我先“认出”了他。反正他咧嘴笑了,我也笑了。笑了之后,我便决定坐下来与他谈谈,我问他在这儿干什么。他说这儿凉快,还是过一下到某某家去呷豆腐。我坐下来,细细看了看他,发觉有点不像那个老杨,可是我也不想贸然就离开他,继续陪着他坐着说笑。我越来越发觉自己认错了人,我想印证一下是否错了,可是又怕一下子把真相揭穿,还是让它迷迷糊糊吧!即便知道真相又如何呢?旁边那个小青年叫他杨大哥,可能不会错吧,可是他的声音,他的相貌越来越不像那么一回事。我真是迷糊了,我陷入迷糊中不可自拔。突然他们提出要走,于是我便也起来走了。
走了之后,我仍然迷糊着,不知他是否老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