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叫木.犀
Dear傻傻,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有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望着台上主持的你,我笑得很淡然,是的,我终归还是要一个人,要一个人坐两个人的座位,要一个人饱含泪水,要一个人面对孤独。毕业季总是忙于写同学录,但我却在犹豫万分后未递出那张如你通知书般薄如蝉翼的纸,因为我害怕,就像你曾催我写文章一样,我找的借口永远写满敷衍。回忆累积太多会酿成大错,你不知道。
考后的生活颓靡不堪,如十天前的你,只不过我将继续两个月,而你可以带着憧憬去我们曾立志的高中,你说要追上我,是的,你做到了,你在跑,而我滞留在原地暗自伤怀,你鼓励我加油,我笑着点头,却比哭还难看。孤独是场无人递粥的重感冒,你不知道。
落榜时的泪都没现在滂沱,我该怎样安慰自己,开始走马灯的倒带,犹记得初二时,你说你叫木.犀。
白净的脸,土棕色的眼珠里那深黑的瞳孔清澈可见,粉红色钢丝边框眼镜带来的只是稚气,几近男生短发总让我后悔和你出去被别人带着鄙夷的眼光误认成早恋,瘦小的身形和平天下的胸是我对你最初的印象。你安静地抿着双唇对我一笑,目光深不可测,自认为洞察世事的我竟被吓了一跳,就像我后来才知道你竟然是搭线拆线的月老,“我不看好的一对永远不会成功。”你曾告诉我。而你则独善其身,自称只有拿着一大盒外国进口巧克力的男生才可以打动你,然后你拿巧克力,男生留给我。
对,巧克力是你的全部,平时听你吧嗒吧嗒讲国内已经看不上眼,国外已经吃了个遍,我总不屑与这些会让我胖的东西,可当真正打开你家柜子那满目得真是让我惊呆了,“比利时比较苦,德国的稍微腻点,荷兰的最甜……”你让我各尝一点,糊成泥浆似得黏在唇齿间,也许是味道各不相同,但那刻骨铭心的苦让我发誓以后拒不再吃。对,男生是我的全部。各种赏美型的花痴样像你这种借座一阿姨车,他儿子就在你旁边却视而不见,反盯了阿姨一路还说很漂亮;每天把动漫里的女孩名故弄玄虚写在笔盒里;无时无刻不粘着你爸亲昵到死的性取向有偏差的人是不懂的。但不知是为何良心发现绵绵细雨的某晚,不屑我风花雪月的你肯陪拿第一篇小说的我去赴曾喜欢六年的某人,可换来的只是爽约,我扔掉雨伞,蹲在雨里恸哭,你默默地站在旁边,牵起我的手,带我喝奶茶,看电影,坐旋转木马,然后你劝我,忘了他。我鼓起勇气撕掉了你在笔盒里特意为我做的有关他的一切,我笑了,你哭了。我的青春写满荒唐,你的青春因我写满荒凉。( 文章阅读网:www.telnote.cn )
高强度的学习里你总是活得悠闲,作业不做,上课睡觉,考出的成绩常常比我好,老师说你聪明却速度慢和懒,说我勤奋却不灵光和笨,同桌可以互补。上帝给一个人开了扇门一定会关上另一扇窗,我到那时才明白。为了让我从阴影中走出来,也为了增强我这种把二氧化锰和铁粉都会弄错的人的实践能力,你带我去你爸教书那个学校的实验室。我走进那校门时才猛然醒悟,他在这里上学,我的眼眶开始泛红,茫然地看着过氧化氢咕嘟咕嘟地冒出大量氧气,氢氧化钙和碳酸钠生成乳白色沉淀,无色酚酞在氢氧化钠的纠缠下慢慢现出面庞的绯红……我麻木地站着,你关切地问不好玩么?我带着哭腔向你道出痛苦。你马上拉上我的手,飞速奔跑,找到了那班门,推门进去开始翻起每一张课桌,第三组第二排左边一个座位,我闭着眼睛都能想到你发现时的欣喜,留了纸条我问你万一学校闹大了怎么办,你说了句:我承担。可后来安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只是个真实的梦境,是我太笨了。
生活照旧,后桌的日本和中国每天会为领土纷争激化矛盾,这时我两就化作联合国组织维护世界和平;一个蛋黄派对半分成两份,尽管不够塞牙缝却觉得很甜;“磁性非生物”每天踩着高跟鞋进来默写,我尽力为你掩护……你看重心态,我看重成绩;你心胸开阔,我嫉妒心强;你不在意他人,我视舆论如命。两条平行的线段为什么会相交,因为不在同一平面内。你声音好听,不怯场,演讲不是你的稿子却让你上台,不公平,那时的我一直这样认为。学生会代表票数不多却入选,老天太偏心,我学会与世无争。
还记得我曾送给你的漂流瓶吗?纸外包装的蓝色是你最喜欢的颜色,我们曾许愿在毕业考的前两个月每天写一张记录快乐泪水笑声汗水,等一起录取的那天去河里让它随风从记忆中飘走。可惜我们没有再继续坐同桌,分开的几天我不习惯上历史课和你比赛翻书争是梁启超还是邓世昌帅;不习惯上课不能和你写纸条分享桃花奇事;不习惯每天饿着肚子和新同桌说我不吃;不习惯没人弹我脑门给我挖空每一道科学题直到会背了为止;不习惯生气时没腿捏手热时没冷胳膊敷……你问我:“新同桌适应么?”“恩,还好。”“我和新同桌蛮好的。”你一脸灿烂,我告诉自己成长必定是得到又失去的过程,别人只把你当作病怏怏的路人甲,而你却以为是别人的整个世界。所以,那个瓶子,你还留着么?
从老师不允许我们吃完饭后一起回来开始,我们之间注定隔上一层膜,并且随着时间的长久而变得更厚,各自封闭的空间里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让人痛苦。第一场小时代后你说:“其实你不是我初中最好的朋友。”“我知道啊,知道啊!”自以为有唐宛如的潇洒,亲眼目睹自己的热情冷却,这是种怎样的切肤之痛。第二场是我自己去的。考之前你说:“加油,考上姐请你去看电影。”不知今年的第三场是否会兑现承诺,而决定权在我,命运扇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我却没勇气去捂脸,知世故而不世故才是最善良的成熟,对,我是恶毒的。出生年月比我小,电影只爱动画片,电子产品从不涉及,你永远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而我,活在大世界里,却还不及你快乐。原来我一直在期待南辕北辙后的殊途同归,可你背叛了天长地久,我只好逃离了来日方长,我们就这样错失在时光的旧巷里,谁也不肯回头。
录取那天,我恨不得把所有你的东西揉成一团撕成粉碎扔下四楼,我没哭,泪已干,眼前好像出现你和我比身高比体重极尽嘲讽的样子;帮我拔金头发,提醒我例假在你后几天时认真的样子;月考前在课桌里贴“加油”便签,考完后给我告诉我“人为什么不为一个笑话笑多次,却要因一点悲伤而难过好久”时在意的样子;午餐硬撑着塞下我不吃的肉省得被食堂大妈骂时痛苦的样子……这些琐碎的一切串成漆黑的胶片飞速前进,祭奠三天的青春。录取后第二天,你看见我忙于试卷时疲惫的样子,开玩笑地说:“我以为你会扑向我大哭。”“呵呵。”我笑着别过头去,你根本就没有感同身受,针不扎在你身上永远感觉不到痛。没人会懂我此时欲言又止的难过,我最好把那话同凉开水一样灌进喉咙浇进心里,早晚会结束的,我安慰自己。然后你走了,我又开始哭泣,为成绩,为辛苦,为不甘,为自尊,为这自我看重的友谊。
现在的你应该正坐在新高中的教室里听着我梦寐以求的课,看着我梦寐以求的老师,住着我梦寐以求的宿舍。现在的我正颓废堕落地坐在床上写下这些文字,此时,我的内心已经平静,回忆像领口贴着我的脉搏,温和得刚好,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循着我刻画的沟壑触摸到我佝偻的灵魂与骨骼,世界那么多泛泛之众哪来的深情于我,不是么?让我在等成绩的寂寞中铭记曾有这么一段友谊。
原谅我的记忆是零碎不堪、拼凑不齐的,原谅我的一些语言是尖锐锋利,愤世妒俗的,我们其实只有尘埃那么小,却要学着在伤口形状的山谷里永远梦游。
感谢你的出现在我的世界里辗转成歌,感谢的离开把我打进深渊让我独自攀爬,粘稠的时间把所有的事情都拖带得淡了,我们要学会坚强,为又一个三年努力。
一切都像回到了起点。明媚的阳光照进教室,你放下书包,慢慢坐定,安静地抿着嘴唇对我一笑,细声说:“你好,我叫木.犀。”
笨笨
暑假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