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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枫

发布时间:2024-08-20 03:11:10

  湘西枫(散文)

  /吴昭元

  千年湘西悠悠枫,一场秋楚楚红。

  风起云涌款款动,夕阳洒满甜甜容。

  梦里寻她千万种,哪知荣辱最秋冬。

  像蜓像蝶又像蜂,片片柔情飞江中。( 文章阅读网:www.telnote.cn )

  谁人赏懂湘西枫,嫦娥下凡吴做东。

  醉得秋枫红了脸,举天长啸五州彤。

  这是去过湘西的人,对湘西枫树的美好印象。然而,我不仅有这样的美好印象,却还別有一番感受与经历,可以说是情有独钟。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感觉那个时候的天,特别的蓝,感觉那个时候的地,特别的绿,就连那个时候的空气,也都感觉是特别的新鲜。一切的感觉,都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神奇,那么的向往。那年我高中毕业十六周岁不满,按当时规定,还不到知青下放年龄,然而,那时的我,青春年少,不知天高地厚,也不顾父母亲反对,坚决听从党的召唤,并且高举“红宝书” ,大声朗诵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语录:“下定决心,不怕恓生,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结果说服了父亲和母亲,兴高彩烈的到“知青办”报了名。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初春早晨,开始了一段从来沒有过的人生大体验。

  那天,天还刚刚蒙蒙亮,兴奋的我,一晚上都沒有睡着就起床了,胡乱的穿上了衣服,打起了背包,提着两天前母亲早就给我准备好了的两大袋行李,爬上了一辆有蓬的老式解放牌大货车,迷迷糊糊、矇矇眬眬、摇摇晃晃的踏上了一段远离城市,远离喧哗,远离父母的孤单征程。

  车在那弯弯曲曲,凹凸不平的乡间小公路上颠簸,风在那旷野的山峦边和破旧不堪的车厢边,甚至还在我的耳边,急速不停的呼呼挂过,吹得我不禁打起了寒颤,于是,我不得不倦曲在车厢里的一角。虽然,那个时候已经是春天,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但是,那天的感觉就是特别的冷,曾经不止一次的寻问过司机,“师傅,怎么还沒有到呢?”司机很不耐烦的安慰着我说:“就快要到了!”大概是在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来到了一个“八山半水一分田,半分道路和庄园”的苗乡,那个时候叫“人民公社”。

  下了车后,我被两位早就等候在那里,头上缠绕着厚厚的黑色布巾,身穿着青一色染过的粗布服装,身后还背着圆桶型打猪草用的竹篓的中年村民大叔接走了,我的行李被安放在他俩的背篓里。我跟随着两位村民大叔大概又走了两个小时的荫森小山路,爬山涉水,甚至还走过了几座霉烂不堪,濒临倒塌的独木桥,左拐右拐,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当我再次跃过一条小溪,爬上一道山坳,转过一个急弯时,突然,前面豁然开朗,呈现的是一个酷似古老原始的地方,一个只有在神话故事中才能感觉到的一个神奇的地方。村民大叔告诉我:“到了。”这就是我要去的地方,一个叫枫木岭的苗家小村庄。从此,我在那里插了队,安了家也落了户,开始了一段漫长的知青下放生活,渡过了我的人生难以忘怀,现在回想起来,也可以说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十个春秋。

  这个枫木岭村,地处湘黔边界, 三十来户人家,依山傍水、一模一样的茅草吊脚楼,在那层层桑田中款款点缀,就好像世外桃源一样,格外的新鲜、希奇、美丽。这个村庄,三面环山,一条不曾干沽的小溪硬是从山间的村庄边缓缓流过。山上绝大多数生长着枫树,尤其是村庄的背后,那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原始枫树森林。全村人以枫树为生,以枫树为荣。无论春夏秋冬,无论男女老少,从早到晚,甚至披星戴月,村民们在这片茂盛的枫树森林里, 上山采摘,砍柴烧炭,守猎耕做 ,伐木取材,全村人的穿衣吃饭,繁延生息也都全靠这片枫树森林,他们已经在这片枫树森林里相依相伴相安了好几代人。

  每当春天来临的时候, 每当大地复苏的季节,大多数树木还没有来得及发芽时, 湘西枫木岭村背后的那片枫树就率先露出了嫩嫩的尖尖角,等到其它树木开始发芽时,那片枫树的叶子已经长成了半圆五角型,经春风一吹,悠然飘荡, “ 枫姿”飒爽,好一派春意盎然,欣欣向荣,再到了秋天的时候,那山上枫树的叶子,渐渐地泛红,又渐渐地泛黄,在阳光照耀下,金光闪烁,极目远望,就像一把把红黄雨伞布满在整个山坡上,印红了山峦,印红了天空,也印红了山间的枫木岭小村庄。

  枫树,它本属野生植株,生命力极强,它适宜湿地,生长特别的快;枫树,它还特别耐严寒, 在零下几度,甚至十几度依然生存,就像青松一样,不畏严寒,傲然挺拔;枫树,它不仅不怕风而又特别喜欢风,并且在风吹雨打中煅炼成长;枫树,它树直叶茂,皮厚肉硬,在众多植株中属坚硬树种,是理想中的实木材料。一九七0年秋天动工建成的我国第二大铁路枝柳铁,当时修建经过湘西苗乡时,曾经让枫木岭村的人们火红了一阵子。因为,那时候修铁路用的铁轨枕木大多数是取材于枫树。

  有一次,那是一个六月天,一个晴朗的夏天,天空中依稀看到几朵燿眼的白云,停在那里一动不动,路边的枫树上,有几只知了好像扬扬得意,不知疲倦的你来我往的的高声嚷嚷叫个不停,真的叫人心烦!枫木岭村的村长,那时叫生产队长,正在发愁的看着砍伐好了并且堆放得整整齐齐的那一大批枕木发呆,心想怎样才能按预定时间抬到三公里外的公路旁装车时。突然间,狂风大作,天空中的那几朵燿眼的白云不见了,知了也哑巴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有呼呼的风声和扬起的砂尘。然后,乌云滚滚,电闪雷鸣,一场倾盆大雨“涮涮涮”地下了起来。两个多小时后,雨停了,天开了,太阳重新出来了,并且露出了灿烂的笑脸,山间的小溪,顺速的涨起了滚滚洪水。真的是老天爷开了眼,那个年代,用水运送木材,是湘西枫木岭村人最好的运输方法,它既省时又省力。

  那天,生产队长把全村的劳动力分成两个小组,一个小组选水性比较好的人在上游跟随枕木放送,我被安排在其中,因为我从小在锦江河畔长大,会游泳;另一个小组是挑力气比较大的人在下游拦截打捞枕木,并且负责抬上公路。五个多小时后,一百多个立方米的枕木就顺利的运送到了公路旁,并且全部验收合格,装上了车,胜利的完成了任务。那一回,也是湘西枫木岭村的村民们“找副业”收到的第一桶金,全村的男女老少都露岀了甜甜的笑容。真的是老天爷帮了大忙,谢天谢地!

  砍伐枫树本是一件辛苦事,尤其是抬枕木更需要身强力壮的人才行。那年,我知青下放,已经煅炼了整整三个年头,上山造林,下田“双抢”,兴修水利,耙田耕地,什么样的农活都煅炼过,因此,也算得上是身强力壮的好劳动力了。于是,每天拿起斧头,背上锯子,带上干粮与社员们一起上山伐木。当胸围两米多的大枫树被砍倒的那一迅间,那场景真的可以说是惊心动魄,那声音真的可以说是惊天动地,“哗啦啦”的声声巨响在深山老林中久久回荡,仿佛就像一只发了疯的猛畜,在怒吼!在呐喊!在我听来,有时候“哗啦啦”,“ 吱呀呀”,长时间的嘶裂声更像是在呻吟!在哭泣!那是多么的凄凉!

  因此, 在那个年代,当我看到一棵棵枫树凄惨的倒下, 然后,经过锯裂,修凿成枕木后,又看着一整车整车的,一溜烟的运走, 再回过头来,看一看那曾经堆放得整整齐齐的那一大批枕木的地方,已经成为空空荡荡的草坪,脑海里曾经闪烁过一丝说不清楚的感觉, 不知道是成就感,还是失落感,或者,两种感觉都有,只不过那个时候的我还很年轻,不太成熟,只是朦朦胧胧的感觉,很难辩别事情的对与错,也很难弄清楚人世间的真善美,只不过是那么一瞬间的感觉,随风掠过。但是,枫木岭村,却实实再再的是因此而修了公路,村里的人们,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走出了阴森的大山,看到了外面明亮宽敞的世界,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枫木岭村的人们才慢慢地富欲了起来。

  最使我难以忘怀的是,村中那五棵高大古枫树,它至今让我记忆犹新。那树身呈现深灰色,树皮皱纹斑斑,其中有两棵古枫树还被雷电击中过,烧得漆煌牛牵且廊恢Ψ币睹吒叱缌ⅲ荒俏蹇霉欧闶鞯男匚Т蟾哦加形迕锥?要三个人牵手才能围得住。每逢村里人办喜事时, 成群结对的喜鹊都会在树上凑热闹“嘎、嘎、嘎”地叫个不停。听老人们说,那五棵古枫树已经有五百多年历史了。村里人在树下,夏天乘凉,秋天赏月,老人聊天,小孩玩耍。有时候,虽然夜幕已经很深了,人们大都熟睡了,但是,偶尔还会看见一对青年男女在古枫树下牵手幽会,难分难舍。当地的人们还流传这么一种说法,谁要是在古枫树下无意中接住飘飞的叶子,他就会幸运降临,年轻人谈情说爱时接住飘飞的叶子,他们就会心心相印, 相亲相爱,永不分离。于是,村里的人家嫁娶,老人们的寿宴都会在那五棵古枫树下举行,以便图个吉祥。

  当然,这只是湘西枫木岭村人对枫树的一种风俗习惯和美好的愿望。其实,枫树的传说在湘西还远不止这些。有一次,我到乡里赶集,一位湘西百岁老人就对我说过:“枫树,她在春天的早晨会唱歌,在夏天的晚上会跳舞,在秋天的夕阳西下时可传情,在冬天的寒冷中潇潇洒洒。”百岁老人还说:“枫树,她会呼风唤雨,一年四季都在辛勤的祈祷、守护、沐育着大地,使之土地肥沃,溪水甘甜,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延年益寿。”我深深的被传说中的枫树所感动,并且,坚信不疑!

  根据《山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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