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赠HJ
下雪了!
圣诞夜。
清早起来,只觉得有点冷。蓦然听见楼道里有女生在兴奋地高声尖叫,“下雪了!”我恍然望向窗外,下雪了,真的下雪了!
走在洁白的小路上,我故意把脚下的雪踩得“咯吱咯吱”响,嘴角不可抑制地勾了起来。抬头仰望苍天,灰蒙蒙的一片,与天地间洁白的雪相映成趣。
校园里的常青树本就叶片肥厚,落满雪后,更是憨态可掬。那叶子像是婴儿的小手,又肥又白,煞是可爱。松树更见风姿了,尖尖的松针似乎不能承受这雪的重量,唯有那顶端的松针直指天空,颇有“剑指苍天,傲视群雄,笑问天下,谁与争锋?”的豪壮意味。至于那早在秋日就落尽黄叶的树木,干枝枯虬,添了雪的干净洁白后,竟生生的多出几分妩媚妖娆来。叹不尽的物华苒休,说不尽的缱绻风流。那些细碎的竹叶上也落满了雪花,但它们似乎不堪重负,早早地被压弯了腰,这“四君子”之一的竹子,似乎也不过如此嘛。斜风穿过,雪花如繁华一簇簇抖落,这一刻,红尘繁华,与我无关。我的眼里心里,只有那美到极致的雪花。
走在校园里,任由寒冷的风吹在脸上,任由那细细碎碎的雪花飘在眼镜上,落在眼睛里,钻进脖子里。凉凉的,惹人心伤。我还是没有打伞,四年的时光的确改变了很多事,但这个习惯,一直没变。( 文章阅读网:www.telnote.cn )
校园里,有同学穿着大红色的羽绒服在树下摆着各种pose拍照,入目苍茫,那是天地中唯一的一抹红。我突然间笑了,可蓦然想起,我的脸上有多久没有出现过如此干净纯粹的笑容,心下不禁悲凉。有人在打雪仗,有人在欢呼跳跃,如同一个个可爱的精灵。有人高兴地伸手去接雪花,有人不耐烦的掸掉身上的雪。食堂大叔站在门口,左手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烟,背微弯,身体略蜷着,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神情凄迷,恍然如梦。他在想什么——是在叹息远去的岁月,还是不可复制的青春年华?
为了这场可以称之为雪的雪,我已等了四年。四年里,我从高考的战场上活了下来,带着满身的伤痕和此生都不能忘却的记忆。四年足够让我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长成一个成熟稳重的少女,四年,真的足够了。
我不禁细细地观赏起今年的雪来,与往年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下得大一点。那么,为什么我的心境会如此不同?想想,这四年来,每年下雪,我都会写点东西。而今回看,每一篇文章里都写满了惆怅与寂寥。过往的岁月如同一张张老照片,带着撕裂灵魂的痛楚,随便抽出一张,就是一段故事,或者是——我自己的传奇。最难忘的是那年灯下昏黄的雪花漫天飞舞极尽妖娆的景象以及陪我看雪、任我玩耍的那个人。
可是,确切的说,每年的雪都是一样的呀!套用一句话说,“它,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不悲不喜”。唯一不同的,只是看雪的人心境不同罢了。喜,雪自然就被赋予浪漫的气息;悲,雪自然变得凄苦悲凉,让人心伤。也许,这正印衬了刘希夷的那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一年年,风景不断地变化,四年里,除了爱雪的情结没变以外,基本都变了。
在文人墨客的笔下,雪自是天地间最干净的一抹灵魂——“质本洁来还洁去,不教污淖陷渠沟。”在我们普通人的眼中,雪只是雪罢了。不同的是,在那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环境,你会怀念什么地方,怀念什么人,或者更确切的说,又是什么人匆匆穿越你的生命行迹,然后毅然决然地离开,只留下一个让人怀念的背影。如此——而已。
然而,雪,就是雪。她本就是自九天而来的干净洁白的灵魂,在空中飞舞,绽放美丽。她无私的把每一分美都奉献给我们,不因我们的喜而喜,不因我们的悲而悲。雪化了,自然成为水,参与海陆大循环,以待来年。雪,可赏,可玩,可用。雪,给予我们的实在太多太多。
时光匆匆流过,再也不会回来。今年的雪花也只会绽放在记忆深处,再也无法得见。今年的人和事也只会留在今年,还有谁,能够轻易说出永久。
寒风依旧,脑海中蓦然跳出一句词“斜风细雨不须归”,“不须归”,还是……不能……归……
怅然回到寝室,而窗外,风雪依然……
2012年12月26日13:09: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