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里的童趣
流年似水,走千山,涉万水,沿途风景悠悠而来,又匆匆而去,渐渐都成过眼烟云。惟独童年的往事就象一缕缕的暗香萦绕在我的心中,而那深山里的童趣更象家乡醇馥幽郁的千年湘西老酒,偶尔抿一口,绵绵不绝的琼浆玉露香融了忙碌的疲惫。
藏在深山的家乡,四面青山环抱,村前一条潺潺的溪水清澈透底,溪边杨柳依依,村前田里的油菜花昂然怒放,宛如烂漫的黄色海洋。我赶着自己家里的十二只羊和几个邻居家里也养着羊的小伙伴一起去山里放羊,春天的山上开满了一丛丛各色各样的花,鲜红欲滴的杜鹃,白如绸缎的拾黎花,形如腊梅的紫色刺蛊花;我们几个一人骑着一只山羊牯,走进云里雾里谷雨坡,春天的山里不仅繁花似锦,更有美味的山珍,汁多鲜甜的嫣红草泡是我们最爱吃的,在草丛里,在田坎上,我摘下几颗草泡就丢进嘴里,嘴角不时溢出鲜红的草泡汁;山坡上有几丛三月泡树,长着刺的树枝挂满了谈红的三月泡,含在嘴里,甜中略有一点酸味,我和小伙伴争先恐后的冲向山坡,谁先到,谁就可以摘到最大的三月泡,并且在后面的人就负责吆喝山上的羊,不要跑出太远。两山之间有一口山泉水,泉水流经的的地方有许多水竹林,我们钻进竹林,窸窸窣窣的寻找鲜嫩的水竹笋,一会儿互相惊叫着这里有,那里也有,扯都扯不赢,等到都钻出水竹林,每人手里都拿着用细竹条困着两大捆笋子,看来今晚又可以吃一顿丰盛的笋子炒腊肉了。
山村里的小学堂是原先村里的祠堂改成的,背着母亲缝的新书包,开始了人生的追梦;那时只有语文和数学两门课,课余时间多,大一点的孩子经常爬耍学校操坪竖的几根竹竿,山里的孩子都象猴子一样敏捷,“嗖”“嗖”快的很,谁爬的快,谁就是孩子王,其他孩子都听他的;小一点的孩子就拿出自己的木陀螺,有胖矮的,有瘦高的,用棕树页撕成的鞭子,“叭”“叭”的抽着木陀螺;互相对碰着,谁的被碰倒了,谁就输了,输了的说不定晚上就吵着要自己的父亲削个更大更好的,第二天就会很神气的拿出自己的新陀螺,继续着土气而快乐的童年。
村子周围的山上烙上了浓浓的深秋痕迹,村前的稻田忙碌着收获的村民,我背着竹篓子,跟着打禾的村民去捡禾线,那时还是集体生产队,劳累一年的村民把无偿上交的国家粮任务交足后,有时候还不够自己吃;这时我们小孩就跟着大人来捡点禾线,大人们看着我们瘦弱的身体就会经常故意掉几根禾线,引起我们几个小伙伴围着他们团团转,不一会而就都捡了满满的一篓子禾线,每个小孩的脸上都露出稚气的笑容。
中秋节是家人团圆的节日,而在我的童年印象里,除了焦香的法饼和喷香的葱姜鸭肉外,那更是我们小伙伴大显身手的节日,我们这里有个风俗,八月中秋,小孩可以乱“偷”东西。地里的花生,菜园的玉米,凉薯,田埂上的木蓿篙告,树上的梨子,板栗,柿话,中秋的晚上随小孩怎么“偷”吃,主人都不会骂你;记得我有一次去“偷”九阿公的梨子,被他看见了,只喊我慢一点,不要摔倒,还帮我摘了几个拿回家,淳朴的民风在我幼小心里烙上了深深的痕迹;我满载而归,几个兄弟早回到家里了,都跟父母一起坐在禾堂里赏月;仰望天上,那月宫里被吴刚砍了几千年的丹桂还是那么郁郁葱葱,耳边又响起了母亲经常哼唱的童谣:“三十夜,大月亮,有人偷我家的茄子样,聋子听见园门响,瞎子看见有人跑......”。
又过年了,这是山村里小孩一年以来最盼望的节日,杀了年猪,打好几桌豆腐,冲完一担糯米的糍粑;村集体的鱼儿哗哗地跳跃着,在塘边我用竹棍夹着一半片蚌壳撮着永远长不大的苦憋式鱼;年味渐渐变浓,没有压岁钱,没有电视,更不要说春晚,坐在敞开的灶屋的火坑边,闻着香喷喷的年锅,一家人其乐融融;等小孩睡觉了,勤劳的母亲就把给每个小孩准备好的新衣裳放在小孩的床边,有时还放几个小孩爱吃的糖果;新年第一天,穿上崭新的衣裳,都甭提有多高兴,走在村里,格外神气。( 文章阅读网:www.telnote.cn )
舞断颈龙灯是山村里历史最悠久的春节习俗,而小孩舞的香棍龙灯是最独特的,十几个小孩舞着插满燃香的龙灯,到各家的堂屋里送上吉祥的祝福,笑容满面的村民递上准备好的糍粑和糖果,到一个村舞一圈都可以分到很多东西,童年的年味过得越来越浓。
走进喧嚣的都市,嘶哑的吼着歇斯底里的离歌,释放着自己躁动的心跳。
戴上耳机,聆听着水乡清新的荷塘月色,敲着键盘,码着深山里的童趣,洗尽满身的铅华,回到悠然的深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