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这是我的师傅许多年前讲给我他亲身经历的一个故事。
我高中毕业后不久就恋爱了。她是我的同学从农村来,家境很不好,因此我家里坚决反对,并且在城里给我找了一个各方面都很优越的姑娘,在家人的强硬压力下我最终屈服了,不久我就和那个姑娘结了婚。
尽管我的同学没有这个姑娘白也没她漂亮,可是我俩的感情很好我心里一直爱着她,我对和我结婚的姑娘没有一点感觉,就在我结婚前的几天,我接到她写给我的一封信,信上说她一定要见我最后的一面。她是怎样来到我面前的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她一脸疲惫的站在我面前,好像走了很久的路的样子,她没等我开口抢着说到: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你娶我,咱俩私奔,你到那我就跟你到哪,咱俩永远不分开。一个是你和那姑娘结婚,你要对她好一辈子,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妹妹,你就是我唯一的哥哥。我从没有见过她这样严厉的和我说话,我一时语塞半天讲不出话来,她接着说:其实我看着你现在这种样子我心里也很痛,还是我替你选择吧。哥,你以后要好好对待嫂子,我祝你俩永远幸福。说完她也不管我答没答应,扭过头去用手绢捂着嘴一声不吭的向远方跑去。
我那一刻虽然还呆立在哪里,可我的心早已经 碎了,我没来得及呼喊着她的名字,叫她回来,眼泪早已像屋檐的流水滚落下来。
最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我结婚的那天她也来了,她还送给我俩一对枕套,那是她亲手绣的一对鸳鸯,原本是留给我和她以后结婚用的,家里人都怕她来闹事,我说她人很好,不会来闹事的,于是大家都对她很客气,她也不见外里里外外的手脚忙个不停,好像是她自己家里在办喜事一样,那晚我母亲和她睡在一个屋,第二天起床后我发现母亲的眼睛像是熬了一整晚的样子,有点红肿。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她和我母亲那晚熬了整整一夜,母亲流着泪听完她的经历之后,拥抱着她认她做自己的女儿。
婚后我有事没事 就老爱往外跑,同学、同时、朋友家是我常去的地方,一天我在外面玩了很久,回家后我母亲告诉我说:你妹子上午来过了。我一下子愣住了,忙问:她啥时走的,母亲说:中午吃过饭就走了,说是来看看我,临走留了一封信是给你的,说完母亲把信递给我,我忙打开信一口气就读完了。她在信中说:“哥:我很快就要嫁人了,我嫁的地方远不能常来看你和母亲了,你要替我照顾好母亲和你自己,一定要善待嫂子,嫂子人很好,我以后来的时间少了,不要挂念我。我有空还会来看你们的。”我双手颤抖着拿着信,眼泪一滴滴打湿在信封上,我心里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那一刻谁能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呀!( 散文网: )
不知是否是从那天起,我几乎天天盼望着我那可爱的妹妹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也许是上帝的有意的安排吧,不久我因为工作上的需要,从老家来到了我梦寐以求的古城,很快就在这里安了家,我先后有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我爱人也很贤惠,我们一家人过得也很安逸 。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也渐渐淡忘了她我的妹妹,只是老家偶尔来信时老提到她,母亲说:她到家里来过两次,每次都是给母亲带点好吃的,再陪母亲聊聊天就走了。我奇怪她为什么每次都没提到我,我也就是随便那么一想罢了。
有段时间正赶上我工作忙,我爱人也在外学习培训,她仿佛从天上掉下来一样出现在我的面前,她说她到古城来是给县里办点事,顺道来看看我,她的到来让我措手不及,我一大堆事忙都忙不过来,还要安顿她。没等我开口说话,她就抢着说:哥,你有事你就忙你的吧,家里的事就交给我了,没等我给他交代家里的事,已被她连推带擀出了家门 。一连几天她把我家收拾的利利索索,孩子也收拾的干干净净,我回到家里她已做好了饭等我,对她,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感。她一点都没见外,他真的把我这里当成了他哥哥的家。而我对她却有了一种生熟之后的戒备,我哪里有一点当哥哥的样子呢?
毕竟是很久没见过面了, 她的突然到来刚开始真让我有点茫然,很快她就改变了我,她是在用行动来诠释她对我,对我们这个家的爱。那几天我见到她有时连头都不敢抬,我真不知该怎样来面对她,我真有点不敢相信我的两个孩子和她在一起,说难听点,比和她妈在一起还亲,一会不见就姑姑、姑姑的叫。那一刻又一次泛起了我心中那段已逝的爱的波澜。
她走的那天我和学习回来的爱人带着我们的孩子一起送她到车站,临分手时我的两个孩子哭得像泪人一样,她抱着两个孩子使劲的亲着,我装着看来往的行人扭过身去,我爱人也在一边不停地抹着眼泪,直到广播再次播报的声音响起,她放下两个孩子头也不会的走向站台。
回家的路上我爱人说:还是有血缘关系亲,你看孩子对她姑姑多亲呀。此话进入到我的耳朵里,我听着真不知是什么嗞味,我不知该怎样来回答我爱人,那是我的初恋呀,我的心里在流泪,这泪水不是为了她,也不是为我流的,那是为了我们曾经有过的一段被割断的爱情的经历流出的。
那年我母亲突然病了,病的还很重,老家来信让我回去,我急急忙忙往家赶,到家后我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竟是她,她比我早一天赶来的,她告诉我母亲病得很重,为了以防万一,她早早的为母亲做好了寿衣,其他事项都准备好了。我感觉我到像是外来的人,她倒像是这个家里的老大。母亲入殓那天,她亲手安排、指挥,我倒像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了,她把一切办得仅仅有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故去的是他的母亲呢。
母亲故去的第三天我返回了古城,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守到头七过后才走的。她走的时候给家里留了话,说让我有时间抽空回家看看。看看我们的母亲。
大约有十几年没有她的消息了,后来我打听到她好像病了,我给她写了一封信,是邀请她来我这里看病,这里的条件必定比她们那里好,等了很久没见回信,我又一连写了三封信,也没见她的回应,我爱人说:不行你就去一趟,我猛然想到我从没有去过她家,也没有去看望过他的父母,更没有见过她的丈夫和孩子。我对她的付出几乎是零。一瞬间,我的心在颤抖,我想我没得选择只有去看她了。她的家在哪里呀。
我给老家去信才知道了她家的地址,我请了一周的假不顾一切的往她家奔去。
我在老乡的指引下才找到她家,一个不大的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东西摆放的井井有条,犹如她的人一样干净,利索。院子的门虚掩着,我走了进去,屋子里没有一点动静,我轻轻的推开门,只听屋里有极轻微的声音问:谁呀,我寻声走去,推开里屋的门,只见一个瘦弱的女人静静的躺在床上,满头的白发已看不出实际的年龄来,她似呼听出了我的声音,努力的说了一声句:哥 ,你来了。我走近她的床前,坐在她的身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说:你都病成这样了怎不给哥说呢,她用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我,努力了很久才说:哥 我这次恐怕是不行了,你能来看妹子我打心眼里高兴,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过,我俩正说着,从屋外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打眼一看吓了我一跳,这姑娘和她年经时长的一模一样,不用说我就知道这是她的女儿,她摆摆手示意她女儿到她床前来,她另一只手拉住我的手费了很大的力气说:哥我快不行了你,我把孩子交给你,你一定要把她带走,我死也暝目了。我早已泪流满面,我埂咽着说,妹妹你放心哥一定把你女儿带好,绝不辜负你这么多年对哥的恩情。
我师傅把故事讲到这里,早已哭成了泪人 ,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她虽说是我的初恋,我却与她非亲非故,她视我为至亲,她有自己的母亲,却把我的母亲视为她的母亲,我在一天天渐渐淡忘她,她却把我放在她心里最温暖的地方,我此生能有这样的妹妹已足矣。说完他拿出一张照片来让我看,这是一张很普通的女人的照片,我发现照片的背面写着几个字,我翻过来一看,上面写着:送给我一生唯一的至亲我的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