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我的父亲母亲
结婚后,便很少回家了,自己的小家离着父母并不远,约有五十里的车程,而自己却找不出时间回家看看父母。这个周末,因想起需要回家拿钱交房贷,便匆匆忙忙回去了一趟。
这次回家距离上次已有一个多月了,见着父母,皮肤黝黑,父亲的白发又多了些,母亲剪短了头发,更显得消瘦了。见我回家,很是高兴,我问母亲,妈,怎么这么瘦了,累的吗?母亲淡淡的笑着说,你也瘦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我说还好,就是最近有点儿忙。母亲听了,便嘱咐道,以后少加点儿班,别细着,我和你爸都好,别惦记家里。听到这,我的眼泪便要下来了,忙别过脸去。
母亲没有闲下来的时候,从供我们兄妹读书到我工作结婚,她和父亲一直在奔波,维持着这个家,农忙时在地里一待便是一天,最热的夏天出去卖西瓜,冬天便又出去拉棉花,常常是早上三四点,两个人便出发,父亲开车,母亲坐在一边,帮父亲看着路,注意父亲困了没,母亲说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她只是望着前方。每每听到这,我便浮现出那幅场景,母亲的目光,父亲的双手,都在为他们的儿女而变得苍老皴裂。
长大后,尤其是我和妹妹都成家后,那个小院便只住着他们老两口了,房顶上堆着玉米,都是母亲一个个掰下来,剥了皮,父亲一锨一锨扔到房顶,那段日子里,两个人常常顾不得吃饭,母亲的手一天下来,常常肿的看不见纹路,父亲的肩膀也是每扔一锨便会钻心的疼。我们为人子女的,不知道家里的辛苦,我们还在午睡时,父母在地里一点点劳作着,没有一双手上前帮他们一把,累了时,两个人便坐在田埂上,说说话,抬头望望天上的云,想起往年的辛苦,想起他们的儿女,很安静,很心酸。
我常常想起,上小学那年,雾蒙蒙的早晨,我和妹妹两个人悄悄从家里溜出来,拿着耙子包袱,到树林里去搂树叶子,我搂妹妹收,两个人也没有害怕,心想着能让母亲烧一天了这些叶子,看到我们抬着一包袱树叶子回来时,母亲笑着给我们摊开,晒了一天,晚上用这些干了的叶子给我们做饭,那种小小的满足感永远留在了那暖的灶火之中了。还有槐花熟的季节里,我和妹妹因为贪恋摘几支槐花,不小心把饭票丢了,那是我们第一次丢东西,两个人几乎翻遍了那条小沟,仍没找着,折回家和父亲说了,父亲一句也没责备,只是说,没事,别害怕,丢了就丢了吧,说完摸了我们两人的头,回屋又给我们拿了张,紧紧握着这张饭票,我和妹妹向学校跑去,现在回头看看,两个孩子似乎还在那个早上、那条路上,在父亲的注视下朝前跑着。
母亲最疼爱她的儿女了,那时初中住校,一星期回家一次,要在星期天下午返校,每到这时侯,我便很不愿启程,常常觉得要去完成一件大事,下个很大的决心似的,母亲很早便察觉了,她细心地给包上衣服,装好咸菜,递给我饭票和钱,嘱咐我路上小心。有此,快启程了,母亲突然想煮几个鸡蛋让我捎着,可是同行的同学在催促着,母亲急急慌慌地捞出来,却发现还没熟,我终究没带着那几个鸡蛋回去上学,现在想想,母亲那时心里一定很愧疚,而现在回想起,才知道母亲的那份爱。妹妹告诉我,她住校时,母亲中午会包了饺子,或者赶集回来时买点好吃的到学校里给她送,她问母亲吃过没,母亲总是把吃的往她面前送一送,告诉她多吃点儿,她不饿或者还有,回家和父亲再一起吃,我们知道,母亲是特意送去的,只为了他们的儿女能吃顿好吃的。( 散文网: )
我考上大学那年,妹妹没考上高中,给我准备出远门的行李的时候,母亲带着妹妹到棉纺厂报名了,妹妹那年只有十七岁,她知道家里供应哥哥花光了所有积蓄,还借了钱,她没有抱怨和退却,和母亲静静地坐在报名室里,两只手不安的绞着,而母亲的汗水也塌湿了衣服。后来我在另一个城市求学,妹妹在厂里上班,三班倒着来,三星期才能回次家,有年冬天天刚亮,父亲便听到有人叫门,开门看时,见妹妹抱着一箱带鱼,冻得脸通红的站在门口,那是她第一次发点年货,她赶了最早的一班车,把鱼搬了回来,只为了和家人分享,母亲说,她会一辈子记着她的女儿抱着那箱鱼站在门口时,化的冰滴答下来,而妹妹脸上挂着红红的笑。
回过头去看时,便会觉得父母为我们做了那么多,我还记得中考考特长时母亲在我身后给我加油打气,父亲做了小手术后没有告诉我们,只是和母亲自己承受,在外面做买卖时母亲被车撞倒,父亲被当地人欺负,这些他们都没和儿女说过,常常会因为没帮妹妹看看孩子而自责内疚,为我的日子而合计。他们像故乡田野里的那片芦苇,默默地承受着,却最坚韧坚强,现在看到母亲进入厨房弯了的背,父亲日渐浑浊的目光,父母真的老了,守着这个家老了。
抬头望望飘过的云,不知不觉又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