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背篓
父爱如山,父亲的背篓载着大山,装满沉甸甸的爱。又到蓝莓飘香时,想起你——父亲!想起你肩上的背篓,想起篓中香甜的蓝莓,还有各种野果的回味......
林区处处是山,处处是清泉,山青水秀,风光旑旎。我的家依山傍水,出门便是山。记忆中家里有好几个背篓,我们这里称之谓背筐,大多是父亲自己编的。父亲跑山都要背上这样一个背筐,挖药材、采薇菜、摘野果、采木耳、蘑菇.......大山的奇珍异宝都在这背篓里沉淀。
每年的七月便是蓝莓成熟的季节,铁道东侧草甸沼泽地里有大片的野生蓝莓,断断续续绵延好几公里。蓝莓属木科植物,一种矮灌木,大多一人高左右,生长在水湿地。每年的这个时节,父亲都会去采摘蓝莓。盛夏山里蚊虫很多,父亲围一条白色的纱巾,再涂些防蚊油,穿上一双大水靴便出发了。小时候,父亲每次上山,我们都会在家耐心地等待,等待那归来的香甜。每次父亲都会采几枝比较丰盈的果枝放在背筐的最上面带回来,分给我们每人一枝,熟透的蓝莓饱满晶莹,表皮像涂了一层白霜,形状如樱桃大小,醋酸甜甜,一枝枝缀满了密密的果子,让人垂涎欲滴,有时存放好几天都不舍得吃。
而今又到了蓝莓采摘的时节,只能回味那从前的甘甜,遥望那故乡的蓝莓,果香是否依旧弥漫在那片青青的草甸?
从夏到秋,父亲的背篓总是满满的,野葡萄从青涩的绿到霜打的紫,每一次品尝都来自父亲温暖的爱。山核桃、榛子更是我们的最爱。每年秋父亲都会采大量的核桃、榛子堆放在板棚内,每天放学我们便钻进板棚砸榛子吃。晴天母亲会把这些野果拿出来晾晒、去皮,备些冬季吃。父亲特意做了一个小板凳,上面有一个坑窝,可以容纳一个榛子大小,为了方便我们砸榛子吃。核桃通常是放在炉盖上烤,烤至裂口,用刀劈开两瓣,放在盆内或盒子里,随时可以吃。父亲给我们每人做了一个挖核桃仁的工具,方便自己动手吃,冬的快乐在叮叮当当的小锤中,在父亲的背篓中。父亲不善言谈,父亲的爱是沉默的黄金,在点点滴滴的故事中彰显。
五味子、木耳、蘑菇、水曲柳籽、松籽、山丁子......父亲的背篓已不能用数量和重量来计算,父亲的背篓载着大山的宝藏,载着生活的向往。记得有一年秋,父亲去采蘑菇,早上出发,太阳落山了依旧不见父亲的身影。母亲自言自语的念叨:怎么还不回来?母亲的原则,不贪财、不恋山、采多采少,到点必须准时回家,可今天父亲偏偏迟归。母亲爬上梯子向远方眺望,那时家家都有木梯子,搭在房檐上,用于晾晒蘑菇等。我们分头去路口等待,等啊等!心急如焚。或许是父亲迷山了?母亲急匆匆去找邻居大叔们帮忙,大家分头去找。在山区迷山是常有的事,常跑山的人都记路,走远了会看太阳的位置来辨别方向,遇到阴天会迷失方向。有时候迷山走不出来,会在大山里过夜,身上必须有燃火的工具,火柴或火机,捡些干柴来生火取暖。每个人都在喊父亲的名字,声音在山谷里回荡。“爸爸!爸爸!”小妹边喊边跑,远远地望见父亲走来。父亲真的迷路了,从另外一个方向归来。母亲的眼里含着泪,饱含了对父亲无尽的深情和浓浓的爱。迷山的父亲依旧不舍得把背篓扔掉,背着沉甸甸的一筐蘑菇归来,蘑菇里夹杂着野葡萄、狗枣子(野生弥猴桃)。这样事深深地刻在母亲的记忆里,印在我幼小的心里。
背篓换了又换,不变的是父亲那坚实的肩。最难忘的一件事是我外出求学的那个秋天,苗圃收山丁子果,用于嫁接果木。于是父亲带着母亲和姐姐一同上山采山丁子果。山丁子属灌木次生林中的小乔木,多生长在山坳、河边等地,春季枝叶吐绿,慢慢长出花蕾,那粉白色的花,一开一簇簇,满山弥漫着清香。秋季果子成熟了,火红的山丁子果缀满枝头。低矮的树木伸手可摘,高大的要用木棒折弯采摘。山林里又热又咬,灌木丛生,没有路,只能在藤蔓间行走。那种苦上学时不曾体会到。后来结婚和爱人去过几趟山,方知那山之苦,足之艰辛。一筐筐山丁子果就这样被父亲背回家,坐小火车去林场卖,晚上再走路回来,因为没有车。早出晚归,来来往往不知多少趟。我在家做饭打理家务,只知道那火红的山丁子果很甜,一斤6角钱。一个秋天,一筐筐山丁子果,用父母的血汗换来三百多元钱。上学临走前,母亲把钱全部给了我,记得当时一年的学费是三百多元钱。每一分钱都凝聚着父母的爱,浸透着父母的汗水,还有父亲那宽大有力的肩。无论时光走过多少年,那火红的山丁子在记忆里依旧如初的鲜艳。
而今,父亲已步入老年,岁月的沧桑深深地刻满他那张慈祥的脸。父亲的背篓退休了,沉睡在岁月的深处,唯有那份爱依旧暖在心间。
父亲——你那坚实宽大的肩是我生命的港湾,我的路上穿透了你的青春,我的血脉流淌着你如山的父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