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心中的月光
我想,你是一位行者。我第一次庆幸,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词语,叫时空。每次登上列车后,窗外,风景依然是风景,从来与我无关,我想,那时的我即使望着,那也定然是空虚,这个时代人所共有的空虚。
如果,我没有望向包厢门,而你没有投视进来,我想,我们就像那趟列车上的大多数人,上车,下车,然后继续自己的生活,各安天涯。
所幸的是你深究的目光,我礼貌的微笑;你醒目的白发,我晃动的衣摆;你深刻的皱纹,我交叠的双手……
你看,这多像为我们安排的前奏。我们像两个老朋友交谈,亲近又疏离,我习惯的微笑,你默然的点头……而这一切,在一个叫做音乐的词腾空出现时,便被打破了。你嘴边弧度渐大,我眼前光芒凸显,你起身对我的鞠躬,用你那和你面孔毫不匹配的洪亮声音为我歌唱,唱五十年代的红歌,六十年代的民歌,七十年代的老歌,八十年代的情歌……我惊叹你那长长的我所未知的岁月,因为无知所以倍感珍惜!
我生活了二十年,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时光的力量,生命本身的蓬勃,是你告诉我,生活也可以如此选择,尽管那时包厢里的人都被你的歌声吵了出来,长长的走廊上尽是观众,我仍然端坐着,交叠着双手,甚至闭上双眼,感受列车与轨道的摩擦,感受高山间的风,列车穿越长长隧道时,我什么都听不见,除了你的歌声;车厢黑暗时,我眼前一片明亮,只因你的歌声,天地间只有你嘴间的音符,和我这个独一无二的观众,分外祥和,深感幸福。
尽管我们之间年龄差距半个世纪,我仍然不想使用敬称,我想,你也希望如此。我第一次叹息时光短暂,甚至于那曾经被我视为可怕的旅途都变得可憎的短了起来,只因为这段我终身难忘的时光,难忘的你!那时,阳光普照,窗外高山绵延,你紧盯我的眼,我不断的微笑,那高亢有力的歌声环绕我身边,蔓延开来,全是我的眷恋与不舍!
你的名字都是一首诗,真好。难忘你的大笑,最后不断的重复:快活、快活。我是爱极像你一样洒脱的人的,不受约束,就像我现在,就想着拿着两瓶酒,去伦敦奥运会现场,看着比赛,喝着酒……我爱生活,自由疯狂,诗意洒脱,大气得意的生活,我穷其一生都想一直拥有这样的生活,我想,你也一样!所幸,你已成功,我衷心祝福你!
难忘你最后扶着软卧门,看着我渐近的身影,我们握手拥抱,互相低语,我终于远去,我站在站台,看着再次启动的列车,和车厢内的你,我们对视,那时的我真的在对老天说:请祝这个人幸福安康!第一次面临分别,这种可能此生不能再见得绝望的令我难以忍受的分别。我只知列车远去时,你随列车远去的身影,那深入骨髓的夏风,和着我眼前的一片模糊,痛彻心扉!
此时我突然想起列车上,我们坐在长长走廊上,对望之时,你对我一字一顿说出的话:有一种歌曲,唱近千年不变;有一种故事,说尽千年长存。世间美好一片,看你如何发现,珍惜!
突然就想起许美静的《城里的月光》:每颗心上某一个地方 总有个记忆挥不散 每个深夜某一个地方 总有最深的思量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 请温暖他心房 看透了人间聚散 能不能多点快乐片段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 请守护他身旁 若有一天重逢 让幸福撒满整个夜晚……
突然记起临别时,你紧握我的手时的低语:我们一定会重逢的!你那时的眼神,明亮得我此生难忘!我想。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对吧?愿君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