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有棵老枣树
家中有棵老枣树
高启兴
今年收成真好,老家的枣树结的果个个有大拇指那么大,特甜特脆。老母亲早早地便打电话催着回家摘枣,娘说再不摘就熟大了。
老家的三棵枣树是母亲从别人家树下挖的,当地人都叫它糖枣的小树苗,到今已经三十多年了。年复一年,枣树的老皮脱了再生,生了再脱,树干也长到有五十多公分粗了。冬去春来,根根枝条上经过漫漫寒冬压抑的芽孢,被春风吹开,怒发出油嫩粗壮的翠芽,预示着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夏季来临,枝叶茂盛,整个小院都被遮的不见太阳,枣花满树,引来蜂蝶成群。树下满头银发的娘笑容满面,自言自语的说:孩子们今年又有枣吃了。夏末秋近,大枣由青变白,再白里泛红,便又到了收获的季节。
以前,每到这个时候,那一辈子历经沧桑的老父亲,都会把枣摘了,分装成几袋,坐上公共汽车到我们哥几个家转一圈。爹总说:你们忙,也没时间回家摘,我给孩子们送枣来了。父亲抬起挂满汗水和笑容的脸,看着孩子们便叫着爷爷便“咔嚓、咔嚓”吃着枣的样子,高兴的说:咱家的枣好吃吧,外面卖的哪有这好。父亲是建国前诸城师专毕业的,当年因参加学生运动进过国民党的监狱,因此落下了肺炎的病根,最终老病发作,七十多岁便去世了。留下了拉扯大我们姊妹六个,操劳了多半辈子的母亲。
秋高气爽,初冬渐近,还零星挂着几颗红枣的大树的叶子,随秋风飘落,落在了八十多岁高龄的母亲头上。最近又回家陪了母亲几天,母亲仍不改从前的勤快,早晨天不亮就起床了,也不知在忙什么,到我起床时,早饭都做好了。母亲每天都把家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就连烧的草,都是先晒干,再铡成段,用木叉把土打干净了捆成小捆,整整齐齐的剁成排。晚饭后躺在热乎乎的土炕上,母亲便又开始了无头绪的说起往事及身边的趣事。母亲常说年轻时她还救过两个八路军战士呢,并记得其中一个的名字,姥爷解放前是农民干部,原即墨县委李视远书记,参加革命时,就常住在我姥爷家里。母亲每提起当年的革命历史,就教导我们一定要努力工作,不能对不起那些死了的八路兵,更不能忘了日本鬼子在中国干的坏事。孩子们听后总笑,奶奶又在做爱国主义教育了。我在不知不觉中便睡着了,忽然醒来,听到娘还在说着那些家长里短,我便顺应着回几句,看看又是半夜了,我便给娘说,娘咱睡吧……。娘忙碌了大半辈子,却始终不肯离开自己的老屋,就连到我们家住一宿都不肯。每次不管到谁家,都必须说好当天送回去。其实母亲就是不愿意给儿女们添麻烦,再就是离不开她那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屋和那年年挂满大红枣的老枣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