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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热茶洗去多少心结

发布时间:2023-10-20 16:05:58

  一杯热茶洗去多少心结

  作者:秋收季节

  记不清来过多少次海丰县了,有印象的只有三次。可惜,不是傍晚时分到来,就是夜已深。在海丰,似乎永远都是匆匆的过客,每次清晨来临的时候,又得急匆匆地离开。来,也等于白来,根本没什么印象。所以,这个历史悠久的名县,为什么至今还叫县?在这个蜂拥而来的改名浪潮中,每个县城都希望脱掉县的帽子,成为引以自豪的市。不知是这个县确实有改为市的必要?还是那些县太爷们想让人家改称他为市长,可以更加昂起头来做人。叫声信宜市长,真的要比叫声海丰县长要威武些吗?其实,级别仍然是一样的。

  带着这颗莫名其妙的思想,我今天再次进入了这个从未更名的县城。可惜,晚饭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糟糕的是,打开车门时我有点踉跄,我一定是喝高了。拖着有点沉重的脚步,我走进了县里最为有名的“金鹏国际酒店”,走进1116号房,温馨而又整洁的卧室,使我再也不愿意离开,有了想要美美享受一番的念头。

  可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几次三番地响着。知道是朋友们在催促,说要参加这里的夜生活,只好懒散地走向大堂。他们向我点了几个题目,洗脚、唱歌、桑那。我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头,居然得出他们都有点失落的答案,理头发。而且,我的态度竟是那么的不可动摇。一群人里,我并不是唱主角,他们居然以我为中心,朝着理发的方向徒步向前,并跨越了一条人来车往极其密集的大马路。

  发廊的可以改称发楼了,因为整栋建筑都是以理发为中心,所有的宣传广告都以这个“发”字为主体,霓虹耀眼,在一个小县城里,可谓出尽了风头。够气派的,也许这也是海丰县的一大特色了。走进大门才发现,理发并不是这里的全部,还有许多的项目在楼上,他们想要的也许在楼上才能实现。

  一楼就是以头发为中心,我是第一个成为被安排的对象。等我走进我的目标的时候,一群人都已经消失了,我想一定是选择他们所需要的项目去了。

  我也不答话,看上一把座椅就上去了。马上就上来一位身着牛仔裤的年轻理发师,有点另类,头发染成粽褐色,比较流行的鸡冠头。

  “先生,你理什么发型?”他操着潮汕普通话。

  我真担心我的标准普通话让他产生自卑,没有应答,只用手从脑门左边抹向右边,做出个分头的模样。他说话比较冲,属于那种极容易冲动的人,也许会很利落。他很快便为我挂上了披肩,没等我说出为什么不先洗头,他的理发刀已经上来了。

  涮!涮!涮!大把大把的头发和我人体分离。他出手也太狠了,顷刻间,脑门上的头发所剩无几。很快,我的头便呈现出树桩形状。

  “剪得太高了”,我的话并不坚决,对人没有构成威胁。

  “不高!年轻人都流行这种发型”。

  “可是我不是年轻人呀,头发都白了”。

  “看起来比我还年轻”,这人还有点滑头,送进大学也许是块好料。三下二下,我的头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我。这一下不打紧,两鬓上的几处白头发已经完全裸露了出来,一种自卑悄悄然略过我的脑海。

  我不是那种容易动容的人,今晚的头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这家伙有些自负,也许还在暗暗欣喜他的杰作,并没顾及我的感受。好在我并不想计较什么,只要不发展到太难看,我还是忍受了。

  “老板,你的两鬓有很多白头发,头上也有一些”,他很爱闲谈,而且会一直下去,喋喋不休。忽然,却显出惊奇地提示我。

  我没戴眼镜看不清,实际上我心中早已有数。不过,经他这么一惊讶,我反而感觉自己成了不正常的人。我到处摸我的眼镜,戴上眼镜我还是看不清。那烧酒真不是东西,火辣辣的,眼神无法集中起来,但是,我还是当着看到了。如果,连头发也看不清,恐怕他的故事又多起来。

  “没那么严重吧?”我说。

  理发师很想在我面前表演一下,尽力让他那幽默得到我的首肯。沧桑的经历,他的诙谐让我感觉到再普通不过,反而感觉他的幼稚和不学无术。话多了,分散了他的精力,他的手艺一点也不精湛。我感觉他只想在我的头上开荒,并没追求完美。照这头走出去,一定不能上档次,所以,我还是寄希望于他下一步的细致。

  我想起了我的理发经历来,我也曾经为人理过发,是业余的,从来未想过回报,自然没有收过一分钱。我的理发生涯,在校园里到达了顶峰,一走进社会便戛然而止了,就好比一首气势磅礴的交响乐,指挥棒一下,所有的音乐手都必须停止一样,我从此再也不去碰那玩意。我的最早的理发对象是一位不到5岁的小孩,是我在读初中的时候,那小孩的妈妈非要我帮她儿子理发不可。第一位服务对象,我还真的很认真,为了完成这项伟大的创举,消耗了我近一个小时我时光。那时的感觉应该是美,是一种追求事业的享受。小孩的头刚开始被我修理得像狼牙棒,为了掩饰我的失败,我把平头的设想,改成推光头。好在小孩的妈妈不在意,她说光头更好,“凉快!”,经她那么一鼓励,我心里反而没有了愧疚。

  经理发师那么一点,其实,我已经知道他想要什么了。他在我耳边使尽了浑身解数,我却充耳不闻,思绪早已飞到了曾是理发师的年代。至于染发,我是没有抵制的,只是任由他的演说继续下去。从名贵到简单,又从西洋到老中医,然后是重复的再现,只盼望我的一个点头。最终,还是我妥协了,在他那喋喋不休和我需要清静的双重作用力下,我几乎无条件接受了他的染发要求。

  他还真怕我反悔,头还没理顺,几分钟的时间,染发膏又上来了。也许他真的很聪明,给一个醉酒的人理发,粗糙或者随意应该没有多少顾虑。就这样,染发膏已经泼上了我的头。

  一口气从广州驱车到达海丰外加酒的作用,真的很疲惫。当那清凉而又湿润的染发膏略过我的两鬓时,我有了几分的睡意,不再理会头上的效果了,坐着便昏睡过去。任由那湿润的液体在头上下折腾。间中有我的朋友来过,实在太困,难免有些失礼。我选择了合上双眼,他们也就离开了。

  “先生,你去里面休息一会儿,十五分钟就可以洗头了,我安排个人给你洗头”。我记得他曾经对我说过,染发只需要10分钟,这15分钟说出来,权当那10分钟没有发生过,又给他蒙了一把。我已经无心去理会,完全像个夜游神一般,任由他带着我。我选择一张靠近角落的床躺下,是张躺下就能洗头的功能床。

  躲在功能床上我才意识到,原来我是多么的在意女性的洗头或者按摩。记得有好几次洗头的时候,对于要求女性的洗头有点难以启齿,结果上来的是男人。他的手在触摸到我的肌肤的一霎那,我的心产生了强烈的带有抗拒性的颤抖,当他的手由局部到遍及全身时,我的浑身立即呈现出明显的鸡皮疙瘩。这足以证明,我百分之百的不是同性恋人,那么,异性的按摩,是否真的要归类于色情呢?

  还好,上来位年轻女子。一上来,嘴巴就说个不停,不是冲着我,而是冲着她的那些同行。还没到洗头的时间,她用毛巾包着我的头,然后为我按摩。按得有点心不在焉,仿佛我是她的随手拿捏的玩具,说话才是她的主营业务。

  想想一下,我何尝不是一样?我的目的只是理发,按摩又与我何干?也就不再计较什么,安心地睡我的觉。

  好景还是不长,这里的蚊子出奇的多。还没入梦呢,我的手指、脚已被蛰起了几个包来,其痒难忍。就这样,我再也无法入睡了。

  我的眼睛彻底地睁开了,也就有机会认真地打量这位嘴巴说不停,为我洗头的女子。没想到还真是位美女,典型的东方黄皮肤,眉清目秀、身材非常的匀称。男人所具有的满足感,顷刻间在我身上都能得到很好的体现。

  “听你的口音,你是四川人?”我免不了要套上两句。

  “不是,我是湖北人。”

  “可是,湖北怎么说起四川话呢?”

  “我是荆门的”

  “喔!我明白了”。我的印象,荆门离重庆很近,难免操四川口音了。

  本想和这位美女多唠上几句的,此时的蚊子似乎猜透了我的心思,比刚才还来得更猛烈些。顾得了上身,却顾不了下身,甚至连穿着衣服的腿也让蚊子穿透来咬。我暗暗在叫苦,这蚊子成心见不得我和女子说话。哎!罢了!罢了!只好寄希望于尽早离开这个鬼见愁的地方,否则,我真的不成人样了。

  美女似乎也和我同样的遭遇,我们的话题都倾向于蚊子,变成了无聊的话题。

  十五分钟过去了,我终于逃过了这炼狱之苦。回到发廊的时候,那理发师已经被另一个人占有了,只见他又开始喋喋不休地玩起他的幽默来。我就在他的眼前,却形同素不相识的陌路人。美女把我领到另一张椅子上,本以为需要等待理发师的,但是,另一名不太像理发师的小年青在帮我吹干了头后,便告诉我“可以了!”。也就是表示我的理发已经结束了。

  临走,我还是照了照镜子,我发现衣领多了块黑点,“这上面怎么多了一些污迹呢”我忙问。

  小年青看了看,不经意地说到:“喔!是染发时碰到的”,说完,它拿来一瓶非常刺激的化学药水,抹在污迹上面,然后说:“好了,回去再用水洗一下就干净了”。那污染依然留存在上面,我坚信,现在不除掉,恐怕以后永远洗不掉了。我想说点什么,欲言又止,他已经走开了。在他的心里,也许只是小事一桩,如果是这里的惯例,吵!应该不能解决问题,只好省点力气了。

  略去染发不算,我感觉遭受到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最简便、最快速、最粗糙的剪头发。看看我这不尽意的人头,也想想那衣领上的一斑,不禁心中上火。记得有位108岁的老人说出了她的人生经验,人不能生气,生气一次便会三两天也恢复不过来。我曾经千万次地告诫自己,不到最失败的关头,不可轻易动怒。远远看见我的朋友在靠近一张宽阔的茶几前等我,我想我更不能生气了,尽管原因是我受到了委曲,可是,生气的形象总是让人印象不好,我需要一个美好形象的修养。看来,海丰县这样的小城,服务也只有这样了,我也就心安理得地找回我的朋友了。想想也是,用低要求来满足自己,反而生活得自在一些,用高要求去满足自己,其实会活得很累。

  前厅的桌面上,摆放着一套非常精致的功夫茶具,还备有烧开水器。这是典型的潮汕文化,我向来酷爱喝茶,尤其是这潮汕地区的功夫茶。我不禁大胆地嚷嚷起来,非要尝尝这里的功夫茶不可。

  有位装束比较抢眼的女人,时兴的那种爆炸型头发,进发廊时我就留意过她。听说我吵着要喝茶,她便表示很乐意地走近我们,并为我们泡起功夫茶来。和男人不一样,从潮汕女人的声音,总找到一些温柔的感觉来。这样,我就有机会零距离和她接触,一眼看去,典型的潮汕女人,那种贤惠好客的特质就展现在我的眼前。喝上一杯她亲手沏好的还冒着浓浓的茶香味的功夫茶,我仿佛看到了观世音菩萨向我撒下的一滴甘露。刚才的那些不愉快,都让她的热情,冲洗的干干净净。

  海丰,我还是有了收获,而且是双面的,不是物,而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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