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位置:首页 > 散文 > 经典散文

手艺人手记

发布时间:2021-09-01 22:07:25

  我小时候的理想是当个手艺人。

  也许我的祖坟上终于冒青烟了吧,最近居然梦想成真,县长蒋宜茂不止一次说“咱们都是手艺人”。“咱们”,包括你和他,我也水涨船高了噻,咋能不激动,感喟,喜出望外!要是人社局能按县长指示,给我办个“手艺人证”或“匠人证”,或者哪个大学给我颁发个学士以上的“匠人学位”,那就更给力啦。当然,党委任命就不必了,程序较多,常委“过会”麻烦。

  匠人

  按我们梁平乡下人的习惯,手艺人就是匠人,二者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可以划等号,不像书面语有高下之分,顶多就是师傅与徒弟的差异,师傅可以叫手艺人或匠人,徒弟出师前一般就叫徒弟,或是学手艺的。城里的门店有“匠人”牌匾,如匠人理发店、匠人鞋店等,那多半是故弄玄虚,不外乎借“匠人”的旗号标榜自己与众不同,本事高人一筹,其实就像领导干部,地位和水平不一定成正比。

  手艺人的关键是三要素:手,技艺,人,缺一不可。没有“手艺”很难成为手艺人;有“手艺”,还要能拿出像样的手工艺品。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一遛。查百度百科,“手艺人”的含义是相当宽泛的,说“手艺人是以手工技能或其他技艺为业的人”。传统意义上的手艺人,分类没有今天这么精细,涵盖了一二三产业的绝大多数从业人员,由于我国是传统的农业国,种地不算手艺,所以,只要不是以种地为生而又“娴于一技”,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哪怕擅长的是最低微,最卑贱的职业,如剃头匠、吹鼓手、戏子之类,业精于勤,都可以被称为“手艺人”。手艺人广泛分布于各行各业,七十二行是“手艺人”,七十二行之外的很多行也都可以纳入手艺人序列,没有编制限制,没有人员限额,没有身份要求,没有学历条件,没有年龄杠子,甚至没有经营许可;本事大小不等,手艺参差不齐,报酬多寡不一。

  有人曾经质疑,一个县长以手艺人自居,多少有点欠妥,无论如何应该更高雅一点。我也狐疑过,直到逛书店,偶见一本书,名叫《当官是门技术活——二号首长》,才自惭孤陋寡闻。据说,蒋县长说“咱们都是手艺人”时有点讲究,时间和地点不同,含义相去甚远,布置工作时,是鼓励和提醒,要求保证底线,不要连手艺人都不如;检查工作时,则多半带有批评意味,我也是手艺人,你还想糊弄我?那弦外之音至少相当于苏27飞机起飞时的分贝数,颇有“闻者足戒”的警示效果。回头再用统计学的眼光来衡量,行职业划分标准表明,政府部门和公务员被划入服务业,和手艺人的确是半斤八两。仔细想想,服务业里面的诸多行职业都是典型的手艺人,理发、洗浴、保健按摩都不例外,就是政府统计也强调服务性,与普通手艺人在职业道德、敬业精神、产品质量等方面的共同点就更多了。

  手艺人不乏聪明才智。他们用勤劳的双手创造了灿烂的人类文化,博大精深的中华文明至今闪耀着炫目的光辉,其标志就是精美绝伦的手工艺品。一代代手艺人言传身教,使绝技传承至今,让我们的后代子孙也可以分享,可以赞叹,可以自豪。梁平是个小地方,却有多项全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如颇负美誉的竹帘、癞子锣鼓、木版年画、梁山灯戏,以及文峰塔、双桂堂等等。

  看央视《探索发现·手艺》节目,每一期都让我心潮澎湃。众所周知的中国古代四大发明,绵延北中国的古代长城,有世界奇迹之称的秦陵兵马俑,以及古代文献记载的卖油郎、庖丁解牛等林林总总的中华绝技,都是一代又一代手艺人用心血和汗水浇铸的结晶。

  古今中外的手艺,让人叹为观止。欧洲帕提侬神庙的雅典娜神像被苏格拉底用以界定“美学”,称其作者菲狄亚斯是“出色的手艺人”。米开朗琪罗为罗马圣彼得大教堂雕制《圣母与基督》,匠心独运,20多岁便名声远播,堪与古今巨匠相提并论,还符合我国当今干部年轻化的硬杠子。实际上,米开朗琪罗就是个石匠,资历浅,没前学历。中国也有这样的匠人,他叫齐白石,被誉为二十世纪大画家,当过大学教授、美协主席,和米开朗琪罗的身世差不多。这些手艺人不同凡响,是匠人中的“巨匠”。

  咱是乡下人,没见过“巨匠”是啥尊容,但“三教九流”的末流仍司空见惯。在建筑工地可以看见泥水匠、木匠、钢筋工,在乡场可以看见铁匠、篾匠、吹鼓手,什么补鞋匠、补锅匠、补伞匠,钟表匠,配钥匙的修锁匠,起剪子的磨刀匠等等。他们猥琐地蹲在农贸市场,街头巷尾,车站码头,不在乎虚荣,不注重表面现象,穿着布满污渍的粗布衣服,头发上的灰渣可能扑簌簌的往下掉,脸上的皱纹像一条条绵延的山脉和幽深的沟壑,一双大手布满老茧,冬天,黑乎乎的皴口像小娃儿的嘴巴,他们在乱糟糟的作业场所,用毫不起眼的原燃材料,按照“主人家”或“老板”的要求,精雕细琢出实用、美观的精致产品,以此获取微薄的薪酬养家糊口,默默无闻,埋头苦干,勤奋敬业,不少人对他们的态度还不如狗民对贵妇犬来得和善。

  手艺人“人穷志不短”,大多信奉儒家学说“钱财如粪土,仁义值千金”,视名节如生命,最忌别人说他们手艺差、不知廉耻,一般情况下,只要你和他们讲好质量、工价、时限等条件,他们就会一丝不苟的履约,态度之和蔼近乎谦卑,性情之温柔堪比绵羊。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一批批手艺人带上与生俱来的淳朴和憨厚,用简陋的行头挑着祖传绝技,从偏僻的山村麇集到喧闹的城市,睁大惺忪的睡眼搜索一个可以挣钱的立足之地,支起背篓箩筐就开张营业。“在家千日好,出门处处难”。因为有碍观瞻,影响市容,常被市政、工商等黑猫警长撵得鸡飞狗跳。由此可见,手艺人大多是弱势群体。梁平搞卫生城市建设时,首先就是把手艺人“划行归市”。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全都销声匿迹了。直到有一天我去暗桥街,才见他们集中作业来着。我当时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言难尽,立即回家找出破伞烂鞋去修理。后来一想,这点卑微的心思要是放在位高权重的领导或腰残万贯的富翁之流眼中,必定被讥为下贱相、可怜虫,有损公务员形象。

  心结

  笔者打小就特别崇拜手艺人,不管别人怎么歧视我,怎么藐视我,反正我觉得手艺人就是洋气,本事大。我家有个大木床,正面一张大“彩”,床内的栏杆或浮雕或镂刻。父亲又请来仁贤街上的张漆匠,用油漆把树叶涂成绿色,把花瓣涂成红色或白色,整个床巧饰花鸟虫鱼,栩栩如生。张漆匠还在衣柜的两扇门上描绘碧绿的湖水,曲折的栏杆,盛开的牡丹,屋子里顿时就亮堂起来。那些花花绿绿的家具,至今还残留着当年的艳丽,给人浮想联翩的浩渺时空。我羡慕他们的手艺,种下了手艺人的心结。

  回忆最近一段时间,真有点时来运转的意思,周日去理发,顺便看福彩,篮球14号,谐音“要死”,很久没出了,机选一注,不料竟中了5块钱;兑奖时,见蓝7号今年一次没出,再买,再中,喜上加喜。虽然只有几块钱,但好运气不能用钱衡量,说不定这真是一个吉兆呢。蒋县长迟早要升书记的,到时让组织部派人考察我一下,如果组织部不是过分找茬,多半要给个推荐意见“李忠燕是个人才,符合换届要求”;常委过会,也不会有大官说“不认识李忠燕了”。谁能说“咱们都是手艺人”对我不是好兆头?小时候,曾有个名叫叶如圣的八字先生掐指测算我将大器晚成,要是他还健在,一定会说终于验证了他的先见之明。

  几年前,人们盛传双桂堂有个八字先生能掐会算,我也报上生辰八字,他一掐手指就叹惋:你要是干我这行,比我厉害。那口气不像戏弄我,我傻笑,怀疑“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在我身上应验了;八字先生也是手艺人,和别的大多数手艺人一样,无职称,无学位,无照经营。我参加工作以后,干过多种营生,特别是在统计局,时刻勉励自己认真学习,争取学成个手艺人的模样,别让人闲话,但出人意料的是,终因自己悟性太差,手艺不佳,老是被人指指点点,要是纯粹指点我的手艺不好也就罢了,竟然还批评我手艺以外的细枝末节。我不喜欢装腔作势,文过饰非,舍本逐末,只想做一个堂堂正正的手艺人,仅此而已。

  小时候,父亲不时会请来木匠做家具,请来篾匠打席子,请来石匠修猪圈。我就在旁边看他们挥汗如,把一根圆木,一块石头打理得规规矩矩,放在恰当的位置,然后,轻脚轻手的退后几步,眯缝着眼睛细细打量,那架势比我崇拜的影视歌三栖当红明星还“有范儿”。有个老篾匠,头发花白,爱抽叶子烟,他有一根长烟杆,我曾经拿来竖在脚边,竟比我高出一大截。他们闲时也吹牛,老蔑匠说,他的师傅手艺了得,可以用眼珠擦拭以检验蔑席的柔软度。我一听,眼框里就像掉进了沙子,酸酸的,差点掉泪。当时半信半疑,至今仍不敢相信。要是真有这样的人,放在任何一个行业,都要算泰斗级别,论职称至少在教授级高工以上,说不定入选“两院院士”也不在话下。老篾匠膨胀了我对手艺人的崇拜心结,我梦想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一个像样的手艺人。

  我渴望成为一个手艺人的理想坚定于一年的“双抢”。大人望种田,细娃儿望过年。短暂的春节过后,是青黄不接,粗食重活的时节,父亲开始张罗种田的工具,找出犁头打理,准备犁田,提着锄头等农具去新隆场找铁匠“背铁”,拿回来后,将锄把刨削得光溜溜的,斗上去,那做派,颇具手艺人的“范儿”,接着就是没日没夜的收割小麦和豌胡豆,脱粒,以及整理稻田,播种,栽秧,除草施肥。最恼火的是栽秧,俗话说“栽秧不怕绵绵雨”,下雨天,我和大人一样披蓑衣戴斗笠,挽起裤脚,下到有些浑浊的田里,春寒料峭,泥水还有点轧骨呢,一天下来,腰酸背痛脚抽经。这时我就想起了手艺人抽着叶子烟做慢条斯理的舒适状。稻谷尚未散籽的时节,父亲又会张罗秋收的工具,去沙河铺找手艺人修理或购买收割粮食的镰刀、箩筐等工具,甚至请手艺人到家修理家用器具。仓里的谷子吃完了,鼠洞要补上,搭谷子的拌桶被撞掉了耳巴子,要换块木板,都得找匠人。当工具都张罗完毕时,田里的稻谷就被太阳晒得黄灿灿的了。我就同大人们一块下田去收割稻谷。俗话说“搭谷不怕火烧天”,我的劳动力还不允许搭谷子,只能挥舞镰刀“割把子”。汗水顺着额头、颈项、手臂、大腿,滴入干涸的稻田,变成来年的环保肥料。这时我就憧憬闲适的手艺人,坐在屋里心不在焉的锯木头,收拾蔑条,天晴不怕太阳晒,下雨不怕打湿鞋。我发誓要学手艺。

  父亲对手艺也很重视,经常说“养儿不学艺,挑断箩脚系”。《增广贤文》说,家有良田万顷,不如薄艺在身;艺多不养家,食多嚼不赢。人上一百,手艺齐全。不是撑船手,怎敢拿篙竿。强调的都是学一门手艺的重要性。我在十五六岁的时候,曾经央求过父亲让我学手艺。父亲很为难的说,学手艺不容易哟,接着他介绍了他年青时的几次求师经历。有一次做家具,父亲请来一个木匠,姓王,忠县人,头发、眉毛、胡须都已经白如霜了,面慈目善,说话和气,手艺很好,在梁平坝上名闻遐迩。讲好工价等事宜后,王木匠走了,第二天带来2个身强力壮的徒弟,好像都姓王。师徒开始锯、刨、雕、镂,全是手工,不像现在电动工具五花八门。因为做的家具较多,在我家待的时间也较长,估计有2个来月吧,父亲和他混熟了。人熟好说话,父亲就恳求王木匠收自己为徒。那老头闻言似乎来了兴趣,抓住父亲的脑袋,掰开两个眼脸上下左右仔细审视,像端详一块木料是不是朽木,良久才发出一声叹息:你的眼睛不适合做木匠,实在要学,也学不成功。听了父亲介绍,我推测,就像没有几个“眨巴眼”的同志不能进入市管干部序列,那老木匠原本就是在找借口。主要原因可能还是顾虑,从家父遗传给我们兄弟的智慧基因来看,家父应该不是很笨,完全可能学成技压群芳的好手艺。“徒弟出师,师傅饿饭”,那老木匠因此断了在这一方的生意可不划算。

  宿命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不信宿命,执意要学成一手惊世绝活。

  手艺界的祖传绝活往往是父子相传,不传外人,女儿是“泼出去的水”,故传男不传女。很久以后,我才算明白,要找一个手艺好的师傅,无异于海底捞月;找一个手艺不好的师傅学不成像样的手艺,还不如种田糊口。为此,家父一筹莫展,提到手艺,他就会眉头紧锁,叹息“上几代人的中医脉理手艺不知怎么就失传了,就是老汉儿的银匠也是相当不错的手艺,可惜老汉儿死了”。直到有一年,我考上四川省万县地区财贸校,拿到录取通知书时,父亲眉开眼笑,说儿子终于可以学成一门手艺了,何况是国家让你学手艺,不花师傅钱,还倒贴生活费,学成了还包分配,当个工作同志,安逸。父亲猜测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连忙去买纸给祖先人烧化,还让我去磕头作揖。

  会计,在梁平乡下叫“账房先生”,管着一家大小的衣食钱物,比一般手艺人要高级得多呢。可惜我不喜欢会计,也不懂得珍惜和感恩,认为学会计太小儿科了,与自己的雄心壮志差异太大,我那时一心要做惊天动地的大事情,进校以后一直心不在焉。毕业时,我被分到城口县,背井离乡也就罢了,迟迟没有上班,据说几个用人单位看了我的个人档案,就放弃了。后来,糖果厂厂长说“我看了你的档案,学校鉴定是‘学习不努力,专业成绩太差,爱调皮捣蛋;课外书籍阅读较多,适合做保密之类的工作’,我们不敢要你”。我恍然大悟,因此憎恶财贸校的老师像痛恨惨无人道的日本鬼子。所谓“爱调皮捣蛋”其实是一则“学案”,源于刚入学时,学校扣发我们1个月困难补助,我和同学们用刚学的会计知识“打酱油的钱不能拿去打醋”去找学校理论。学校补发了我们的困难补助,同学们都很受鼓舞。事后学校追查,同学们都说是李忠燕带的头。此后,学校又发生了几次“学案”,我都没参加,但学校仍然认为“是李忠燕带的头”。我淡出学校领导视线而放我一马的愿望落空了。我的中学恩师钟少林曾经说过,学校会在毕业的时候给每个人的背上贴上一张标签,走到哪里都让用人单位一目了然。这时我才明白,自己当年灰头土脸的从农村闯入城市有多幼稚,多无知,多无助,而且,还将带着这些遗憾走完未来的人生旅途。

  当年在城口百货公司百货批发部的出纳岗位上,灰溜溜的没有人样,越发感觉会计这个手艺不爽。干了2年的样子,被罗光杰等几个善良的领导怜悯,把我调到县计委。我仍念念不忘学一门过硬的手艺,权衡一番,感觉“计划”比“会计”权大,含金量高,就想找师傅学,可叹“真传一张纸,假传万卷书”,计委的“师傅们”忽悠我,迟迟不能进入角色。我决心自学,立志无师自通,但计划很快就被市场吃掉了,手艺也就无从谈起。一干又是五六年,没有学成一星半点手艺,空有一腔抱负。爹妈希望我能调回故土梁平,在举目无亲的时候,幸遇一群大慈大悲的好心人帮助,统计局接纳了我。我看见了光明,看见了前途。统计局组织统计职称考试,我想这就是“手艺证书”啊,老是蹉跎岁月不行,就吸取“学习不努力,专业成绩太差”的教训,经过一番努力,我拿到了盖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统计局”鲜红大印的统计员证。心里踏实了,终于学到一门手艺,尽管社会上不知道统计是啥东西,统计员也只是刚入门,但在基层统计工作中,还是可以应付裕如的。我那时还奢望更大进步,有点谦虚,工作卖力,师傅们也很可爱,没费什么力就取得了一点点成绩,当然,那点成绩在大首长眼里微不足道。我也想过把统计这门“手艺”学到登峰造极,弄个统计师或总统计师“潇洒”一把。后来,感觉学好统计这门手艺殊非易事,加上公务员和职称脱钩,我没有再考职称;总统计师成了行政职务,必须与四大班子有点关系。我在政治上的进步变得扑朔迷离了。一晃若干年过去,至今一事无成,我又想起父亲曾经多次教诲过的一句话“养儿不学艺,挑断箩脚系”,愧悔“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至今仍在虔诚祈祷“阿弥陀佛”不要因为我没有过硬的手艺而在老死之前被饿毙。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没事的时候,我也偶尔自恋一回,觉得自己还不算志大才疏,多少还有一点点“统计手艺”,虽不是独门绝技,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和我相提并论的,且不说区地县局,就是省市局也屈指可数吧。于是,我有意无意就流露出普通人“好为人师”的劣根性来,企图把自己掌握的这点薄艺传授给新进统计局的同志,可没有人买账,人家都是大学生,研究生,学历高,眼界高,眼睛盯着统计局以外的显要部门和副厅以上的领导职位,一点不在乎我这点蹩脚手艺。

  呜呼!我的上辈人未能成为手艺人,饱受冻馁之苦;我本人空有手艺人的夙愿,壮志未酬,和很多混饭吃的同仁一样“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估计我的后辈还要重蹈我辈的老路,不知他们到我的年龄又会作何感想。我庆幸遇到了贤明的老蒋,一句“咱们都是手艺人”等于肯定了我的手艺人身份,让我顿时心里暖融融的,差点就感激涕零,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合格的手艺人,没有一技之长,唯一的长处就是还有这点自知之明,但有了老蒋的鼓励,就等于给我指明了奋斗的方向。总有一天我要修成正果,做一个装模作样的手艺人,就像领导讲话,思路再乱也不会被人说成是“发言”。

散文相关阅读

散文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