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忘了多久没有去登山,自己的眼界里也没有了生畏的高远;忘了多久没有好好看一本不是很厚的书,仿佛里面的内容再也填不饱我的胃口;忘了多久没有带着自己的心到处走走,一具行尸走肉在游荡中蹉跎岁月的滋味又有几个所谓志同道合的旁观者能够切身地体会……忘了多久,忘了多久没有收到您的信!
可惜自己陪在您身边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少到甚至无法确定自己在怎样确切的时间从您视线里走远,好像天边悠悠远去的白云,无所凭依,也不能给我任何凭依,却蛮横地夺去了我直到现在才模糊明白的生之凭依。时间真是有一双冷酷的手,这双手常常是在珍贵的人与事物被牵走的时候才露出来,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带着一副慈祥而和蔼的面皮的刽子手。死亡与毁灭并不能带走时间,它的脚步缓缓而匆忙,像流水一样缓缓滑过我们修长的指间,却匆忙地带走了我们的安详和欢乐以及给我们安详和欢乐的人和事物。后悔没有用,埋怨没有用,自暴自弃更没有用,什么有用,珍惜!人生很多值得珍惜的,不只只是值得,而是必须。我的眼睛常常不由自主,偶尔出神,似乎要看穿她直视的事物;有时流泪,没有任何的感动和痛苦,只是有风吹进眼睛,也许还有沙子;更多的时候,眼睛茫然无光,和那些算命老人相差无几……泠泠的河水比不上你的眼睛的清澈,我很喜欢清澈的眸子,一眼望不穿,或许可以等更久。惆怅的风常常萦绕我的身边,否则我怎么总是感到一丝丝凉意在游走,在我飘零许旧的心上吹落厚厚的落英?
不明白为什么喜欢隶书,好像易于模仿,有一种肥肥的体态,与盛唐杨玉环贵妃一样,更显大气。可是,渐渐习惯了不去询问事物性质和缘由的日子,也渐渐留下了自己空空的躯壳,褪去了真实而珍贵的骨骼。想要再找寻却是那么不容易,接骨的手艺好像需要更多的凭仗,和被左右挟持没什么两样。
这是我最近一次去登山,山不在高,有水则明,有人则灵。山水尚不独自生活,我们四肢健全的人怎么可以独自活下去?对于这,秦太虚说的比我更好: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踏莎行·郴州旅舍》秦观
这就是我所珍惜的生活,即使山雨欲来,即使茅屋为秋风所破,即使独在异乡为异客,即使聊无知己,行无车马,然心中有你,有信念……此生亦足矣。这实在是我此生之大幸。
江水淡淡流,这些年不知是为谁而承载了时间无情的冲刷,在岸边才凝成这样一个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