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是何昔

　　林嫣红

　　细数光阴中沉浮的红尘往事，心里总是被无数的跳跃一如蝌蚪的文字缠绕着、纠结着、摇曳着，仿佛楼前那招摇的老树，干枯的枝桠，路上行走的或疏或密的行人，飘杨的雪花，奔驰的汽车，还有街道两旁林立的高楼，细密如织的一家挨着一家的商铺，贴着大红福字的门窗，这些动中有静，静中有动的视线所及的一切，都一如我心中的文字在眼前飘飞雀跃，仿佛每一处都在我心底无声地诉说着一个又一个或明丽或阴暗，或悲情或畅快，或感动或痴迷的故事。

　　新年的喜庆和超脱的玩心还依然有增无减，但日子就好像哗哗流水一样匆匆远去，我有点不知所措，诚惶诚恐，仿佛一切都还没有准备好，可是2012年的日历就已经悄悄地翻到了2月。

　　这是一个不平凡的年份，我感觉心底要一吐为快的文字，就像滔滔松花江水一样汹涌澎湃；丝丝缕缕的愁绪要在瞬间化为精灵一样的灵魂出窍，有一种想挣脱的感觉，逃离这纷杂的世俗。

　　于是想起《茶花女》中玛格丽特在巴黎的风尘生涯。直到在最青春的亮丽时光中悲惨陨落的风月女子的爱恨情愁，以及在临死前的那份永不瞑目的真爱，就像刀子一样深深刺痛了我敏感的心。为了追求自己的真爱，仅仅为了挣脱不任人蹂躏和刮分的妓女生崖，为了有一份自己的深爱，有一个可以容纳两个人的小房子，可以抛弃每年7万法郎的公爵的供养费，可以当掉当时风光香榭丽舍大街的四匹马的阔绰马车，还有名贵的钻石戒子和漂亮的开司米披肩。所有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能过上一个普通女子的简单而又平凡的生活。然而上帝总是不会施舍给玛格丽特一点眷顾和怜悯之心，还是让她为自己精心设计的，和阿芒好好生活的美好夙愿，随着阿芒父亲的起初的痛骂、无礼到后来的祈求、到真挚的恳求。于是这一对痴迷于红尘中的恋人终于走上了两条永远无法相交的平行线……

　　我的心碎了，就像一个精致的花瓶在瞬间落地的支离破碎。随着玛格丽特惨死在病榻前的那字字句句写给阿芒的文字中，我的心一直在泣血，我和阿芒一样无法走出香榭丽舍大街的那一幕幕画卷，我的心一直在悲戚中穿梭在18世纪的茶花女时代和现在的纸醉金迷的前沿。

　　此刻我深深感到自己的心是如此的迷茫，但痛却越来越强烈，那份莫名的痛是为了忏悔自己灵魂深处的颓废，还是为了一份永无止境的追求，人是超级复杂的动物，可是却越来越感觉自己已经与时代脱节，我经常会悄悄地质问自己，究竟活着是为了什么，我依然找不到答案。

　　很多时候我会静静地伫立在窗前，静默一份午后的阳光温和地弥漫开来，我一直喜欢沉默，在沉默中无数次聆听一首《饮月光》，仿佛流淌的月光更加茭白，明丽，清澈，通透，弥漫着明晃晃的纯粹，婉转悠扬的律动使我心更加安然。

　　恍然间忆起悠悠岁月，也许是因为被太多无法用言语来解释的委屈和误解，也许是因为这么多年默默地付出而换回来的却是让人心寒的质问，我感觉到无法摆脱的痛，可以穿越骨髓浸透血液的浓浓的深痛。

　　我不想说话，面对所有人我只想安静地穿越红尘，洞视现实，我只想在黑洞洞的午夜一个人安然地流几行忧伤的泪，和着清风，饮着月光，让灵魂出窍。

　　泪水又一次悄然涌出，没有做好准备的黯然落泪，也许是出于对生命的感慨，对岁月的留恋，抑或是对未来的迷茫，还是对现实的无奈。

　　那一刻，仿佛时光静止，但《饮月光》依然在耳边萦绕，阿芒的痛仿佛已经深深让我感觉到心在流血，玛格丽特的悲惨的青春时光，在这巴黎一代名妓的送葬队伍中，只有两位男士，一位是把她当做女儿供养起来的公爵，由两个仆人搀扶着，一位是伯爵，即便在玛格丽特病入膏盲并且欠了很多债务的情况下依然能去看看她的伯爵。那一刻的悲惨仿佛又一次深入骨髓。

　　我不得不想起现在很多人追求幸福生活的方式，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也许做梦都想遇到一位类似与公爵和伯爵这样的大款，然后把自己包养起来，风光地在人前人后卖弄阔绰，还会扬起高高的头，以此来炫耀自己的魅力所在。

　　我一直喜欢在文字里把自己的心灵美化，亮化，也许我灵魂深处更是肮脏龌龊，记得没有电脑以前我所写的日记全部都是忏悔录，是自己对人生对未来。对学业。对事业等方面的缺失和不足，是自己灵魂深处的一次次洗礼，可忏悔了这么多年，依然做的不好，没有大度一点，无私一点，理性一点，更没有宽容一点……但灵魂深处却是坦荡的如白开水一杯，清澈见底，却依然无色无味，所以平淡了许多，内心不够丰盈，经历相对简单，文字过于肤浅。

　　我经常在想，在几百年前玛格丽特就一直追求普通人的平凡生活，宁愿舍弃那种寄生虫般的贵族生活，那么时代是在前进还是在落后？或是在轮回？我依然感到茫然，可是现在许多人却在千方百计想过上不劳而获的奢侈生活。所以社会上就出现了太多太多的玛格丽特形式上的婚姻。无论是高官还是大款，无论是大学生还是中年女性，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一幕幕权钱交易，权色交易，钱色交易。我弄不清楚这是堕落还是时尚，而且总有一些类似寄生虫的人在苟延残喘，在灵魂深处把自己埋葬，而且多少精英不乏前仆后继，激流勇进，奋不顾身。

　　时间流逝，阳光依旧，但我心却依然忧伤，我是因为玛格丽特与阿芒真挚的无私的高尚的情感付出，还是阿芒为了追求真爱，在不了解内情的情况下自己一度自私、残忍、冷酷地对自己深爱的玛格丽特在心灵以及肉体还有名声上的全力报复和折磨？抑或是对现代人们麻木的人性堕落的鄙视和抨击？也许是因为自己灵魂深处的自私和狭隘……我说不清楚，但就是感觉心疼，这种感觉使蛰伏在我麻木心灵之上的微弱星光开始明亮、闪烁，仿佛照亮我心灵更深处的迷茫，让我觉醒。

　　面对人生的种种困扰，我有太多的感悟，无论现实怎样残酷，生活怎样艰难，别人怎样看待你，日子依然要一天一天的捱过去，没有人会因此而停滞不前，有时候我总想，可不可以让我过上一种简单的再简单的生活，不用那么施用计谋，不用那么绞尽心机，我无心无力与你对栾，我只想在我的世界里愉悦的生活，在文字里徜徉，可以与心灵对话，可以与文字交流，可以与月光对饮。高兴的时候就笑一笑，忧伤的时候就流几滴清泪，写几行矫情的文字然后迎着明晃晃的阳光朗朗颂起，这样的快乐，不是每个人都会领略和享受的，只有我会在那一刻惬意地饮一杯浓浓的咖啡或淡淡的清茶，在袅袅升腾的氛围里淡然地卷缩在沙发的一角，依然看着我辛勤耕耘的文字。

　　有人说文字是疯子说的疯话，也许我也快成疯子了，在一个清冷的午后，在一个忧伤的日子里，在一段心底万分伤痛的时刻，在眼泪化为悲伤得瞬间，一个人默默抚平流血的伤口，于是擦干眼泪，还要上路，走出18世纪巴黎的阴霾，梦想着在不久的将来亲自去一趟香榭丽舍大街，去看看曾经的繁华与落寞是否还在我的视线里流淌着一份烟花脂粉的芳香，我好想去领略一份文艺复兴时代的气息，哪怕是穿越时空我也要圆一次经年的梦。

　　然而，梦醒花开，斗转星移，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已经物是人非，谁知今夕是何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