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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是我苍茫的岁月

发布时间:2022-11-23 13:28:01

  你无论走得多么远也不会走出了我的心,黄昏时刻的树影拖得再长也离不开树根。

  ——《沙恭达罗》

  那人:蓦然回首泪两行

  曾经以为没有了父亲,就没有了老家;曾经相信,母亲在哪家就在那。奶奶,当我每一次匆匆归来,又匆匆离去,当我看见您苍白零乱的头发,眉宇间皱纹里浓稠的不舍,眼中紧紧地盯着我的关切,我再也不能把您拒之心外。

  曾经以为,今生再也不会把您接纳。为您在我心头系下的那些疙瘩,为年少时不懂得人生的偏执,为备受冷落的父亲,我曾在心里暗暗地恨您。

  父亲早早的逝去,让我第一次审视您的苍老与痛苦。每一次细微的发现都让我惊异,甚至震撼。您不再那么偏执,开始关心我的生活。牵挂我在英华的工作与生活,甚至为我虔诚地在灶王爷面前许愿祈福。当我又重新站上钟爱的给予我尊严的舞台,您欢喜的泪水恣意的流下来。我的心从此不由得不去想那口老屋,想每天孤独地坐在院子里的您,风中踮着小脚东遮西盖的您。

  前年的秋天,我骑上车临走的那一刻,看见您拄着拐杖,从崎岖的山坡上急急地走下来送我,怀里抱着您刚刚从院子边上为我摘下的老南瓜。风撩乱着您黑白相间的头发,让我突然觉得您的曾经乌黑的头发,在最近几年才开始变得斑白。我的泪水禁不住流下。您可知道,那是我第一次为您流下的泪水。

  去年冬天,我手术后第一次回家,虚弱的身体让我躺在我儿时睡过的您的老床上。当我醒来,暖暖的屋子里,昏黄的阳光斜照在东墙上,水壶闷着嗓子吱吱的歌着朴实的调子,您正坐在我的身边,默默地看着我。炉子上的锅里正冒着香喷喷的热气的,是我爱吃的蒸苹果。我的心里暖暖的,仿佛又回到了童年,依偎在您温暖的怀里。说不清从什么时候起,世俗的愚昧偏见凝成了霜,让固执的您走出了同样固执的我的心。我攥着您的手,想说出的话,却暖暖的留在了眼底。您的皱纹突然就舒展了许多,笑着问我:醒了,苹果熟了,起来吃吧。

  我第一次发现,您的牙齿已经脱落那么多!望着您转身为我找筷子拿碗的忙碌身影,泪水悄悄地漫着朦胧流下来。此刻我才觉得,这正是我渴望许久的幸福生活。

  今年中秋,您期望我们在家里团圆。可是,我怎么就那么有事,必须返回,让您又一次失望。奶奶,我离开的任何理由都不充分,可是我必须得离开。秋夜的雨,让我失眠了。我觉得自己是不自由的,不能在您的身边守着您,让您欢笑;更不能随心所欲的拒绝所谓的权力、机会、交往对我的审视与刻薄。

  唯一自由的空气,只在那简朴的小院;唯一芳香的炊烟只在那烧了几十年的泥火炉里。有您在的那个小院,就是我永远的家。无论我哪一次疲倦地归来,无论带着迷茫或是喜悦,您都能用您结着老茧的双手抚慰我,如同拨开您八十年的人生风雨。

  那屋:牵肠挂肚在心上

  父亲老去,母亲孤独,就随着我们在麻城居住。老家就闲置了。

  只有奶奶每天去照顾他,仿佛是在照看她迷路的儿子,期望他早点回家。

  我回到老家,最多的是眼泪,是沉默,甚至莫名的难以限制的躁怒。子里一切蒙了灰尘,仿佛越来越旧,触目伤怀的记忆里的温馨一下被冰存,不忍再想起那些美丽的往昔。心刹那间同老家疏远,隔膜,甚至觉得一切都冷漠可及。

  老家就在我的心里隐没,我把自己和父亲的过去隐在里面。只在有月的夜想起,温习流泪的滋味。

  屋子里已经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然而他的安全却比任何东西更叫我在意。我和母亲一直期望他干干净净的,永远保留那曾经温暖的气息。每次回家,母亲总会弯下疼痛的腰,拔草、锄地,清扫院子;擦擦桌子,整理床铺。嘴里总喃喃着:“这还怎么住?”虽然住不了几天又要离开,可是这短短的照顾,还不能淹没理智,淹没过去,却已经心安了许多。

  一个夏日的早晨,醒来的三岁的儿子,光着屁股坐在蚊帐里说:奶奶,蚊子没咬我来,这个家怪好,就是没有爷爷。这句话让母亲难过了好久。我又何尝不是。只是尽力抑住内心的哀愁。

  秋天的时候,在山上摘桃子的一个表叔,看见有三个小女孩爬进了院子,就打电话给二叔。二叔去的时候,那三个不到十一岁的我的妹妹和侄女,正在院子里踩踏寂寞,打搅他的忧伤。孩子不懂事,也不计较什么。可是我的心中却是非常的痛苦,我仿佛看到他无法抵挡世俗的脆弱摸样。无疑我心中伤痕又深了。

  世间有什么事抵得了无奈二字?如果是彻底的消失了踪影,纵然难过,也许不必再牵肚挂肠。可是我还是希望他平静而寂寞的存着,在世俗的冷漠的言语里存着,在西风冷雨里存着,只为叫我记得这败旧的院落、破旧的老屋,是我成长的地方,是父亲给过我的天堂,是我萌生勇气离开家的最初的守望台。

  这是我梦起的地方,也是我的魂牵梦绕。在黄昏里,在烟雨里,孤独寂寞的老家永远栖住那些不退色的阳光,那缕缕香味不变质的温暖的炊烟。他已不能再为我遮风挡雨,也不能再为我笼一屋温暖芳香,就像是我再也靠不得的父亲的肩膀,我却愿意他一直如当初般守望着我。有他在,即使悲伤,灵魂却永远不会迷茫。

  那狗:世事无奈太苍茫

  父亲去世的那年秋天,母亲孤苦的守着院子,唯一的伴便是那只狗。

  后来母亲离开老家,就委托老狗照看院子。每次寒风吹过,月残星满的日子,母亲总吃不好,睡不好。电话打过去,总要絮叨着询问奶奶按时喂狗了吗,它不喜欢吃泡的煎饼,尽量掺一些红薯饭喂它。

  每次回到老家,那狗见了母亲,总是狂吠着,摇动着尾巴站起身来,用前爪抱着母亲的腰。我总是在这个时候就幻想着这只狗的孤单。每个夜晚的吠哮一定满是凄苦,哀伤。

  母亲在孤立无援的悲境里,白天独自去果园里摘桃子苹果,不曾有人伸出援手,帮忙挑一担苹果。傍晚回家在冷清的院子里哭泣,陪伴她的不是她唯一的儿子,而是这只狗。地里的玉米莫名的丢失,善良的母亲也无从追寻,只在夜晚,对着父亲的遗像哀哀的哭泣。不曾有人来安慰,只有这只狗温顺的蜷伏在母亲膝前。

  一年后,这只老狗也老去。也许是受不了孤独,也许是每日孤独地狂啸太累了,它竟然太早的离开了那个原本温馨的家。母亲好几次流下泪水,总是喃喃地说它是如何得通人性,比人都忠诚可亲。

  儿子回到老家,见不到那只善良的老狗,小小的心里竟也有些许悲伤。我领他到埋下老狗的大门外的梧桐树下,告诉他,虽然老狗不能再亲昵的唤叫,摇尾巴,可是在这,我们每一次回来,它都能听得见。

  老屋终于彻底的孤独了!

  2011/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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