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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的家园

发布时间:2024-07-06 09:13:44

  一座老屋,一墙苔藓,一方菜地,一棵桑树,一个老人。宛若一卷名家的水墨画,寥寥数笔,简约流畅。春天的诗意顺着简单的线条汩汩流淌。

  窗外屋檐下,青石板淡定安然地赏花开花落,风来往。瓦片滴落的雨水,用几辈子的耐心,为青石板晕开了一排浅浅的笑涡。一根扁担,斜倚着墙根,垂着两只铁链手臂,悠哉悠哉着它的梦。扁担钩的搭档——-两只铁皮桶,若两个铁鼓,纹丝不动地倒扣于青石板上。瓦檐上的雨水跳下来,叮咚、叮咚、叮叮咚咚,开心肆意地在铁桶底上跳着踢踏舞。

  木棂窗湿了,黑黑的格子。雨水的舌头舔开了窗户纸,惊醒了窗边炕头上的大黄猫。大黄猫打个哈欠,竖起尾巴,瞪大眼睛望着窗外。老人急了,匆匆拿了高梁茎编成的大方盘子,堵在窗外,拿石块压好。

  院落里的青石板路油油地发亮了,流淌的雨水画笔一样地勾勒着一块块光滑的石头,这些石头,一个一个,象是河流里浮显出来的葫芦。老人的布鞋,小心翼翼地踩着它们的脑袋,颤微微地回屋里去。

  不觉间,苔藓更绿了,青石板路被抹上了翠绿的色彩,或成线,或成片。苔痕上阶绿呀,苔痕绿上墙。老屋的墙缝瓦片间,苔藓的绿色,几乎渐渐晕染成了小院落的底色。

  雨水,沿青石板路汇成小溪,轻车熟路地向院墙外流去。

  柴草垛,躺在蓑衣下避雨。雨水淋湿了草垛的头发,一绺一绺,滴答着水。水落地,溅起了水花,大花鸡谨慎地往后退退,躲闪了一下。大花鸡的全家老少全都猫在草垛根啦,它们刨刨草垛底下的土层就能填饱肚子,低头就能饮一汪积水,天上落甘泉,水帘洞里的日子有滋有味。唯有那灰鸭一家,在雨水里抖抖毛甩甩水地瞎扑腾,嘎嘎的笑声,烦得那只蜷在门边睡觉的黑狗汪汪汪地抗议。

  横七竖八几根树枝,便圈成了菜园子,圈住了一畦一畦的油绿。鸡鸡鸭鸭们伸长脖子和嘴巴,贪婪的目光聊以望菜止馋。拴在柿树下的毛炉更是急得呼哧呼哧,动不动冲屋子里的老人吼几声,蹶两蹄子。

  刀下再生的韭菜鼓足了劲齐刷刷地猛窜。黄瓜扁豆一嘟噜一串地挂在枝枝蔓蔓间,沉甸甸地压低了蔓须。蛐蛐们回家听雨了,养精蓄锐,准备夜曲大合奏。蝴蝶们隐到花间叶丛谈情说爱去了,待到雨停花开时,比翼双双飞。偶尔有几个头脑简单的绿蚂蚱,在青菜间蹦来跳去,沾了满身雨水满脚泥沙,仍乐此不疲。一只凶巴巴的天牛,慢悠悠地在香椿树干上踱步,两条长须摆来摆去,一节黑一节白的,刻意模仿着穆桂英挂帅的威风。

  桑葚紫了。一簇簇紫红的果子探头探脑地挤在绿叶丛里。小叮当鸟圆溜溜的草窝,很象毛糙糙的毛蛋拴了条草绳,七上八下,吊在枝杈间随风摇摆。

  几个孩子围着磨盘粗的老桑树,腆着小脸痴痴地看。雨点噼哩叭啦打下来,砸在小脸蛋上,震得馋涎咕咚咕咚滑下肚。试了几次爬不上去,有爬树的孩子四脚朝天掉到香菜地,活象骨碌落下来一只笨借柳龟(蝉的幼虫),只不过这只太重,竟然把菜地砸了个坑。树太高,杆子打枣的技巧也派不上用场,只剩下磨拳擦掌了。当石块扔上树枝的时候,桑葚和叶子刷刷地落下来,一地紫红,把嫩绿色的香菜地点缀成花布。欢声笑语穿透雨帘,落在老屋的瓦片上,落在青石板上,落在铁皮水桶上,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老人坐不住了,赤脚走进了菜园,笑意在深深的皱纹里流淌。他看见了七十多年前自己的影子,也是在这棵大桑葚树下,也是在这样的欢笑里。他的影子,己化作一畦畦绿油油的青菜和金灿灿的花,化作一树密密匝匝紫红的桑葚,化作树下这群可爱的孩子。

  老人的孙媳挎一只大篮子来了,一袭红衣,手执一根长杆和长梯,大桑葚树下一会儿铺了一层紫红的桑葚。狂吃的孩子喜欢她,她象开在桑葚树上的喜庆的大红花。

  袅袅炊烟缓缓飘散在雨雾里,煮玉米的香味弥漫了整个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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